想起媽媽養雞的時光

一張老照片（見圖），讓我回溯到媽媽的養雞時代。那是我中學時代用人生中第一台相機拍攝的，現在老了才發現是我的「傑作」，愈看愈喜歡。

那時我們的住家在台北郊外新店，唯一可令我向朋友同學吹噓的是：碧潭風景區就在新店。當然搬到新店的主要原因，是爸爸買得起這個房子、當年的新店還是鄉下，不繁榮。那房子相當簡陋，但是院子很大，尤其後院非常大，媽媽可以種花種菜，也養了一群雞，牠們在院中自由活動。

這些雞認得媽媽，一到媽媽要餵雞食的時候，都會來親近她；到晚上全都回雞房睡覺去了。但我不記得我們吃過牠們生的雞蛋，至少不會太多，大概媽媽的目的主要是吃雞肉。我不僅不關心這些雞，反而對這些雞凶狠，只要看到牠們跑到前院，我就趕走牠們，公雞會大叫警告雞群有「惡人」來了。

媽媽非常寶貝這些雞。有一次她設好一個老鼠夾想要抓老鼠，但是有一隻雞跑來吃上面的餌，被夾個正著，頸部受傷，媽媽好心痛。這隻雞後來慢慢恢復過來，但雞頭卻一直搖擺不停，所以媽媽特別愛護牠，常常提起，稱牠為「搖頭雞」。當年不時聽到某某地方發生雞瘟，損失慘重，但我們從來沒有這個問題；我想是我家這裡空氣新鮮，院子大，雞群有足夠的空間。

雖然我從來沒有好好對待過這些雞，但由於家中的雞群，我也自然而然學習觀察到動物的一些生態。我看到母雞會保護小雞，把牠們藏在翅膀下，這一幕真正感動了我。後來讀聖經，讀到「有如母雞把自己的幼雛聚集在翅膀底下」這一句，我就會聯想到我在新店的經驗。

但美國出生的女兒在成長過程中，完全無法把餐桌上吃的雞與動物園的雞連結起來。她後來知道了，簡直驚訝到要昏倒：「我們吃的雞，就是這些可愛的雞呀？」

在文明太過的地方，一切都包裝到失去原始的形態，是好？是壞？我不去下評論，但小女兒的驚訝反應，讓我深思。如今我在老年的記憶中，媽媽養的雞會不時在時光倒流中冒出來，感觸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