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淋的炙熱誘惑

冰淇淋亦可稱冰激凌，是英語Ice cream的意譯和聲譯組合，盛夏時入嘴，既甜蜜爽口又涼意絲絲，任何人都難抵擋它的炙熱誘惑力。到美國後，見證了老美多如牛毛的節日，從情人、感恩到萬聖節等，如今得知他們竟還有個全國冰淇淋日，落在每年七月的第三個星期天，用來慶祝天下無人不愛的冰凍甜食。是日許多冰淇淋店會提供優惠價以誌慶賀，同時刺激消費，比如漢堡王就應允給在網路上訂購任何餐食的人，提供一個免費冰淇淋。

受免費品蠱惑的我難免其俗，也上網訂購了一份餡餅，希圖得個外快。誰知開車到漢堡王門市部後，因我的電腦接不上網路，無法上傳我的訂單，結果連可充飢的畫餅也撈不到吃，白跑一趟。有趣的是，在我與店堂服務員交涉時，邊上兩個年輕女孩以為我是囊中羞澀，主動表示她們可為我訂購一個漢堡餐。我頓覺窘迫，婉拒的同時也對她們的善心連表謝意。

跟冰淇淋節相關並構成一大新聞的是，美國超級名模兼主持人泰拉班克斯（Tyra Banks），搶在節前兩日在首都華盛頓動物園附近的康州大道新開一家冰淇淋店，取名「微笑與夢想」（Smize & Dream），擇吉開張首日，就大手筆地給先到的兩百個顧客每人一個免費冰淇淋。

名人效益就是不同凡響，不僅各家電視台紛派記者採訪報導，連當今美國副總統且成為民主黨總統候選人的賀錦麗也光臨捧場，攜帶兩個侄孫女來嘗鮮，與店主握手道賀。我於冰淇淋節當日趕去看熱鬧，見店門口排著長蛇陣，還有糾察維持秩序，可見人們對這新店和冰淇淋的熱情似火（見圖）。

自小在中國長大的我，之前從未聽說過冰淇淋節，但這不妨礙我對冰淇淋的情有獨鍾。小時我們常在上海街頭，從身背一個冷飲箱、以木塊敲打箱子叫賣的小販處購買冷飲，棒冰四分一根，其實就是冰凍甜水，其頂部有煮熟的赤豆顆粒，頗有嚼頭。有時箱內個別棒冰的木棒折斷，小販會以兩分一根的半價出售，我們稱為「斷棒」，儘管難以抓手，但冰甜滋味不減，我們非但不介意，反而更願意買斷棒吃。

比棒冰略粗的是雪糕，八分一根，同樣也需手捏木棒來吃，但它明顯由牛奶加奶油和白糖攪拌製成，看上去呈乳白色，不再透明。它入嘴即化，無須咀嚼，比棒冰更具奶油香，更酥軟甜蜜，只是它算不上冰淇淋。

稱得上冰淇淋的是冰磚，它不再有棒桿，狀如長方形豆腐，全部由奶油、奶粉加上蛋黃冰塊等製成，比雪糕更具奶味，給舌尖味蕾帶來的舒坦感覺更強烈。那時供應的大都是清一色的香草冰淇淋，尚無奇特花樣，卻充滿爽口冰涼味。它極易融化，須放在有冷氣機控制的冰箱裡，在專門的食品店或冷飲店才能買到。

它們都是上海益民食品廠生產的光明牌產品，分大、小冰磚兩種，在小冰磚裡又分簡裝和正裝兩種。所謂簡裝是僅用一張白色蠟光紙包裹，價為兩毛錢一塊；而正裝的卻用印有光明牌字樣的藍色硬板紙包裝，正宗地道又光鮮，價格自然更高。既然包裝紙下的冰磚口味無異，所以我寧買簡裝冰磚，何必多花冤枉錢？除非需買了請客，則正裝冰磚「賣相」好看得多。

八○年代來到美國，恍如劉姥姥進了冰淇淋的大觀園，看到玻璃櫃下居然有百花齊放般的不同顏色和不同配料的冰淇淋。眼花撩亂之中，我看清有添加巧克力、草莓和椰絲等不同水果佐料的，也有攪拌了花生、核桃和開心果等不同堅果的，讓人一時倒難以決策，不知選哪種才好。

二○一九年我們去了義大利旅遊，更是眼界大開。知道這個冰淇淋王國的人把它稱為激拉透（gelato），意為冰凍食品。幾乎每個城市的各個轉角，都能看到路邊放置的一人高塑料冰淇淋捲筒，環環上繞的冰淇淋模型頂端是粉色櫻桃，顯示這是一家誘人冰淇淋店。

在威尼斯，我們看到一個自稱是世界上最有名的激拉透店，有貼在門口的報紙文章為證。甜美的營業員小姐主動用一個小塑勺舀上一勺激拉透讓你品嘗，甚至於嘗了一種還可嘗另一種，直到你滿意為止。顧客一旦嘗到甜頭，自不能善罷甘休，非買不可。一般是三美元一小杯，其味道確屬上乘，讓人嚥下後回味無窮。結果我們每晚路經那裡必會再買，不吃好像晚上就難以入睡。

回美後，我和一個曾在同一中學共事的義大利退休老師講起我對激拉透的愛不釋手，他在電子郵件上答覆，其實只需一個字母即可代表，那就是M。老美但凡享受美味後，都會習慣地大叫「姆」，以示折服和嘖嘖稱讚，我除了深表贊同外，當無須再費任何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