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的見聞
我曾經在一個製藥跨國公司工作過,那公司的總部在瑞士,我們時常與總部的同事有工作上的聯繫,通常利用電子郵件和電話可以解決,有時也需要面對面開會溝通,他們過來美國或者我們過去瑞士。
製藥公司的主要核心業務是發展新藥,經過研究開發、臨床試驗後,要將所有的研究結果與臨床試驗的數據遞交給FDA食品藥物管理局,經過FDA仔細審核,得到他們的批准,藥品才能上市,是最重要的任務。
以前這些資料在紙張文件中,一卡車一卡車地運輸,耗時費力又有損壞的可能,儲存也是一大問題。我在IT部門工作,那個時候負責一個項目,就是將這些數據資料電腦化,如此一來,大大提升了效率與準確性。我們團隊為了確保軟體在各個方面都行得通,而且保證無誤,在項目上線之前需要大家一起測試。我於是踏上瑞士工作之旅。
我們總公司位於瑞士西北部的Basel巴賽爾,是瑞士第三大城市,次於蘇黎世和日內瓦。機場屬於法國領土,由瑞士和法國共同管理運營,飛機抵達要進關時,要眼觀四方,注意標誌,有三道門分別通往三個國家:瑞士、法國、德國,搞不好就「誤入歧途」了。
到達目的地,是星期日當地中午時間,想到接下來一個禮拜都要精神抖擻努力工作,需要充足的睡眠,大夥雖然很想休息,但是如果白天睡夠了,晚上就睡不著,於是強忍著睡意,還是先解決民生問題。
旅館附近幾條大街小巷逛遍了,餐廳是不少,但是沒有一家願意做生意的,他們寧願不賺錢,也不放棄午後的休息時間;他們有些根本不開門,或者開了門,而要我們晚餐時間再來光顧。一群人飢腸轆轆,到處碰壁,幾經周折以後,看到紅底黃色大大的M,忍不住大叫:天助我也,終於碰到救星。大家喝足飯飽後,都感慨道,從來不知道麥當勞的漢堡那麼好吃。
歐洲人懂得享受人生,除了上述的午休事件,我另外也體會到他們的生活態度。我們團隊一起工作一起吃飯,每天中午在公司的餐廳用廳,菜單豐富,選擇繁多,味道也可口講究。享受主餐之後,瑞士同事帶我們到另一棟樓,幹啥?喝下午茶或者咖啡,吃甜點。那裡同樣氣派,他們慢條斯理地品嘗,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人心裡急著趕進度,哪有心情?
往往一頓午餐花了兩、三個鐘頭,晚上更是挑選了高檔的漂亮餐廳,食物也美味,大家盡情吃喝,又花了三、四個鐘頭,當地餐廳讓客人盡興,不擺難看臉色,也不急著趕客人走。我們雖然心裡嘀咕道瑞士同事「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但是事實證明他們好吃不懶做,最終工作如期完成了。
同時想起,一次我到歐洲旅遊,拜訪居住在比利時的老朋友。有一天他帶我去他家附近的銀行換外幣,我們排隊等著,看到銀行的前台接待員和每個顧客都友善問候,有說有笑。隊伍前行得很慢,我不耐煩了,說道:「做事這麼緩慢,我們還要等多久?」我朋友對我說:「你是來度假啊,應該心情放輕鬆,為什麼要那麼急躁?晚幾分鐘有什麼關係?」一語驚醒夢中人,我才悟到,平時分秒必爭,緊張成習慣,這樣會錯過身邊許多美好的人物和風景啊。
那趟歐洲之旅我們每天早出晚歸,心無旁騖地朝目標進行。有一天我回到旅館,想要放鬆身心,去到室內游泳池游泳,陸陸續續又來了一些人進入游泳池。我正納悶,他們怎麼都穿肉色的泳衣?走近一瞧,原來他們都穿著「國王的新衣」,光著身體在裸泳。他們談笑風生,自由自在,我是唯一身上有牽掛的,緊張又尷尬,好像見不得人似的,匆匆游幾回合,就灰溜溜地打道回府。真是民風不同,只能見怪不怪。
瑞士的福利很好,政府補助孩童的教育費一直到大學畢業。有一位職位很高的同事告訴我,他的兒子要當街頭藝人,不念大學,他無可奈何,搖頭嘆氣,眼睜睜放棄了免費的學習機會,多麼可惜!但是人各有志,也難評論。
上班時如果要離開工作崗位幾天去度假,都會發個電子郵件告知別人,瑞士的同事們一去度假大多是一個月以上,他們要徹底放鬆,帶著家人去海邊曬太陽,給自己充電。在我看來,他們每年的假期已經不少,他們說如果年紀超過五十歲,公司會給他們逐年增加假期一天,因為體諒年紀大的員工,不該承受太多的工作壓力。這項規定,真令我羨慕。
我已經從職場退休多年。那身為職業婦女的日子,要上班,又要兼顧家庭,馬不停蹄,真是忙碌不堪,焦頭爛額。現在回想起來,有些特別的時光值得回味,算是人生中的有趣的經驗與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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