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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J:深海已成為無人載具戰場最前線

辣椒這成分有益健康 但對男性不是好消息

風雨度劫波(下)

一九六六年初,文革風暴前的凝重沉悶氣壓已然形成。五月,父親赴京參加部隊文藝工作會議,會議罕見地開了四十多天,會上一批部隊作家和一些軍區文化部負責人被點名批判。

父親回廣州後不久,被罷了官,被勒令交出日記。父親的日記記了幾十年,要從中找出「問題」輕而易舉,他極度緊張,壓力巨大。八月二十四日夜,父親墜樓身亡。這天正是我生日的前夜。

那夜,我母親作為編委,正在廣州日報坐鎮總值班,接到電話,她匆匆趕到醫院。在急救室外,母親聽到父親發出的一聲長嘆,那是她聽到丈夫最後的聲音。

父親身亡後,立即被定性為叛黨叛軍,性質非常嚴重,成為敵我矛盾。突如其來的變故,母親馬上想到傅連暲,因為他是中央保健組的負責人,與很多中央領導人熟悉。

母親立即打電話給傅連暲,傅連暲說:「中南局(主管廣東、廣西、湖南、湖北、河南)第一書記陶鑄已調到北京中央書記處,陶鑄也兼任著廣州軍區第一政委,我把你的情況和他通通氣,請他酌情處理。」

可文革形勢如燎原烈火,發展異常凶猛,就在與傅連暲通話幾天後,傅連暲自己也在北京遭批鬥。八月二十九日,他寫信給毛澤東求救,他說,「我在于都救過您,現在請您也救我一命。」毛澤東在九月三日批示:「此非當權派,又無大罪,應予保護。」於是,傅連暲暫時逃過劫難。

而我母親寄予希望的陶鑄,雖然在劉少奇、鄧小平被批後,成為中央第三號人物,但因為不滿江青主導的中央文革的跋扈行為,採取了抵制的態度,得罪了中央文革一班人。江青把狀告到了毛澤東那去,陶鑄很快也被打倒,被歸為劉少奇、鄧小平、陶鑄集團,一時間「打倒劉鄧陶」的聲浪傳遍全國,我母親的希望也落空了。

形勢愈發惡化。一九六八年三月十四日,傅連暲所謂特務嫌疑,與陳真仁一起突然遭逮捕,被關進秦城監獄。期間,傅連暲被打斷三根肋骨,被關進單人牢房中。傅當時七十四歲,患有嚴重的胃病,因為無法下嚥冰冷的饅頭,請求獄方給點稀飯,但遭拒。三月二十九日,半個月來沒吃什麼東西的傅連暲,被發現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死去,手上和腳上還戴著鐐銬。

兩年不到的時間裡,我母親和陳真仁相繼失去了丈夫,子女也受到牽連。

一九七一年九月十三日林彪事件後,傅連暲的案子被重新調查。毛澤東聽聞傅連暲死訊後,說:「賀誠(解放軍衛生部部長,文革中也被批鬥)尚在,傅連暲已逝,嗚呼哀哉!」

一九七五年,鄧小平被毛澤東重新啟用後,對文革中一批老幹部遭迫害案進行平反。當年十月份,我母親先是接到傅連暲兒子的信,說中央九月為傅連暲平反並舉行了追悼會,徐向前、聶榮臻、陳雲等參加。

接著,我母親又收到陳真仁十一月六日的信,告知傅連暲平反的事。信上說:「傅連暲追悼會已開,中央考慮到對外的影響,不公開報導追悼會的消息,但在十一月五日在解放軍報刊登了由你整理的傅連暲的署名文章,長征路上的雪裡送炭,這也是恢復名譽的一種辦法。」並隨信附上解放軍報五日的報紙。

陳真仁在信中還問我父親的問題解決了沒有。雖然當時文革尚未結束,但鄧小平已主持軍委事務,我父親之死的定性也由叛黨自殺改為病故。我母親回信將這一情況告知了陳真仁,陳真仁再回信囑咐我母親,我父親的結論一定不能留尾巴,原則問題一定要堅持,這是關係到後代的問題。

一九七八年,終於,我父親徹底平反了。廣州軍區在我父親逝世十二年後,舉行了追悼會。追悼會上,我父親的骨灰盒上覆蓋著黨旗,但其實骨灰盒裡沒有骨灰,只有一副領章帽徽。而傅連暲的兒子在給我母親的信中說,他父親追悼會上蓋著軍旗的骨灰盒裡也沒有骨灰。文革中家屬要是敢留特務叛徒的骨灰,本身就是一種罪過,所以當時很多遭迫害死去者都沒有留下骨灰。

一九八一年的一天,我回家開門時,聽到家裡來客人了。我循聲走向母親房間時,聽到母親說:「是我老四回來了。」說話間我已進了房間,只見一位著軍冬裝、戴著眼鏡的阿姨,從籐椅上站起來轉向我。母親說:「這是陳阿姨,傅伯伯的愛人。」她就是陳真仁,不久前她被任命為解放軍總後勤部衛生部顧問,這次到廣東是冬休。一到廣州,她馬上來看望我母親。

她慈眉善目,拉著我的手笑著打量著我說:「最小的孩子都這麼大了,真不容易。」她轉向我母親,感慨道:「我們這些年吃了這麼些苦,怎麼說現在看到孩子都長大成人,也是種安慰了。」「是啊,這也是苦盡甘來了。」兩位經歷過戰火,在文革中飽受磨難的母親,此時情同姊妹心心相印,眼睛裡都流露著慈善和期待的目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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