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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會山莊附近發現可疑包裹 傳內含煙火

華爾街日報:中國駭客已從網路竊盜升級為軍事武器

我那遙遠的月亮灣

十年之後,等我重返煙台,原來那片礁石聳立的地方,已經不再是「小碼頭」,它有了新的名字:月亮灣。八九年在小碼頭北端矗立起一座月亮老人銅製雕像,使這個小海灣名聲鵲起。「月亮老人」雕塑是由已故煙台大學孫學誠教授設計的,月亮灣大概便是由此得名吧。一個美麗的地方本來就該被賦予一個美麗的名字,才不辜負美景帶給我們的美感享受。

姊姊說,你們一定得去月亮灣看看,那裡現在成了戀愛聖地,年輕人談情說愛的地方,我們老夫老妻就免了吧。說完這話,她白皙的臉頰泛起紅暈,那年姊姊還不到四十歲呢。我們的確去了一趟,記得是騎自行車去的。當時還沒有寬闊的濱海路,去月亮灣只能走通往市內的唯一一條大路,路面既狹窄又不平坦,騎自行車得有點水平才行。在山腳拐彎之前,從大路上下來,便是月亮灣了。

那裡原本沒有路,因為走的人多了,便成了一條路。所謂的路,就是礁石一塊連著一塊,一直通向海堤。那些礁石被行人踩多了,都磨得光溜溜的。在靠近海邊一塊巨大的礁石上,矗立著傳說中的「月亮老人」。其實他看上去並不老,不是我想像中的白鬍子老翁,笑容中規中矩,倒更像是一位智者。

據說很多談戀愛的年輕人,千里迢迢趕到月亮灣,就為了在「月亮老人」面前牽牽手,讓他老人家給作個證。也許這只是個趣談,但圍著「月老」拍照的人確實是絡繹不絕,而且多半都是年輕姑娘和小伙子。

我和先生也入鄉隨俗,和「月老」拍了一張合影,他老人家微笑地注視著我們。就在那一刻,我心底驀然湧出一種虔誠的感動,一股暖流瞬間流入心田,那感覺真是難以言說。這些年歷經多少風風雨雨,驀然回首,當年在最好的時候遇到月亮灣,遇上「月亮老人」,那是我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遇見。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有姊姊在場,如果沒有姊姊,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然而,姊姊卻總是覺得沒有做到最好。她說,「等你下次從美國回來,我們會有私家車了,到時候,咱們開車去月亮灣。」這是她的心願,也是我的心願。然而,人的一生中有多少心願,最終到底也沒能實現。

二○○七年我們全家回國,姊姊和姊夫開著才買了兩年的捷達新車來機場接我們。僅僅十一年,煙台變化太大了,變得我都認不出來了。開車行進在寬闊的濱海大道,昔日煙台大學東校門外的一條馬路,如今是雙向四車道的柏油路,兩邊明亮的路燈一排接一排,華燈初上,恍如白晝。姊姊說,現在你想去月亮灣,開車只要幾分鐘就到了。可我們沒去月亮灣,有太多誘人的地方要去,養馬島、金沙灘、煙台山景觀、蓬萊仙境,月亮灣顯得那麼不起眼了。

二○一七年我們又回煙台,姊姊卻隨姊夫去南方講學,又一次錯過。可我怎麼都不會想到,我和姊姊再也沒有機會同遊月亮灣了。

去年三月,我從美國趕到煙台,送姊姊最後一程。五年多在病痛中掙扎,已使她大悟徹悟,人生或長或短,終有道別的那一天,愛過經歷過,便無怨無悔。就像她在微博裡寫的,「人生是一趟旅行,前行是為了奔赴遠方;止步是為了觀看風景。無論何種選擇,只要用心感悟,從容面對,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一個人從世界上消失,而世界依然存在。生死之間,與其說是界線,不如說是隔絕。卡夫卡說:「死亡的殘忍之處在於,它帶來了終結時真正的痛苦,但卻沒帶來終結。」是的,它斷絕了一切,所有沒做的,再也沒有機會做了,無論給予還是接受,都不再可能了。

我站在海邊,正是漲潮的時候,海與天分不清界限,灰茫茫地連成一片。三十多年前,姊姊曾拉著我的手,一同眺望大海,海的盡頭也是天的盡頭。如今,只剩下孤單的我,遙望遠方那一大片黑礁石,耳邊回響起姊姊的聲音,「你下次回來,咱們開車一起去月亮灣吧。」

月亮灣,我寧願它真的變成一座海市蜃樓,留給我一個永恆的念想,姊姊她並沒有走,她是去了月亮灣,一個愛的港灣,一個讓你一生眷戀的地方。

哦,我那遙遠的月亮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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