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曼哈頓(上)

紐約是美國最大的城市，也是美國的金融中心，而曼哈頓，則是紐約的中心。我和曼哈頓，還是很有情緣的。三十多年前，我初來乍到美國，我的「家」就是安在曼哈頓中城的二十八街，以打工為生。時隔十一年後，我第二次來到曼哈頓，則是大樓裡上班的白領。可以說，曼哈頓，是我的「福地」。

一九八六年，我從上海來到美國。那年，我是被匹茲堡大學錄取了來讀研究所的，但並未得到任何形式的財務方面的幫助。作為來自當時一個一窮二白國家的自費留學生，如何在美國生存生活，並繳納匹大三千八百美金，對我而言是天價數字的一學期學費，實在是匪夷所思。

幸好，上海是自費留學開放最早的城市，在我之前已有不少朋友赴美自費留學，他們傳來的經驗是到美國後第一件事，馬上尋找打工的機會，解決吃飯睡覺並賺到錢，而後才能考慮去上學。於是，我一下飛機，就透過朋友的介紹，到紐約郊區的一家中餐館學打侍者（waiter）包吃包住。

但是，兩個星期過後，老闆不滿意我的表現，很有禮貌地把我開除了，這使我一下又陷入無處棲身的險境。我本性不善交際，但在求生欲的支配下，調動起性格中的潛在因素，到處打電話，總算聯繫到一位昔日的校友。他告訴我，有一位居於曼哈頓的中國訪問學者，為了省錢，正在尋找分租者。

我迅速透過電話聯繫上了他，得知他要求美金兩百元作為保證金，而這正是當時我可以勉強湊出來的一個數目。我急忙趕到曼哈頓，見了他，交了保證金，搬入了這套小小的公寓（見圖）。

這套公寓位於曼哈頓最重要的地段中城（Midtown），具體地址是在第二大道第二十八街，雖然不是中城的核心地段，但也是很不錯的地段。我的「二房東」是紐約大學的訪問學者老劉，而我還有一位同居一間臥室的室友小陳。

公寓很小，我和小陳的房間放了兩張單人床再加一個床頭櫃，就再也放不下其他任何東西了。但是，我還是感到很興奮，因為這個只能放一張床鋪的地盤，成了我的棲身之地，我不用擔心流落街頭了。這個小小的公寓暫時成為了我的「家」，而且我的「家」是在令人羨慕的曼哈頓。

搬入後，顧不上整理行李或其他任何事，立即開始找工作。對我來說，找工作，是燃眉之急的事，因為此時我幾乎已身無分文。我在曼哈頓的新家雖然小而簡陋，但它的好處是位置好，離地鐵站近，周圍有不少商店及中餐館。我馬上出去買回了一份據說是廣告最多最全的世界日報，翻閱餐館招送外賣的廣告，因為聽說送外賣比較容易找到工作。

根據廣告，我當即打了幾個電話出去。第二個電話，經理要求我當天到餐館面談，而後讓我第二天就上班。這對我來說，正是求之不得，因為我身無分文，急於賺錢。

我的「新家」離這家位於五十二街第三大道的中國餐館，有二十多個街區。第二日，我用新買來的舊自行車開始了我在曼哈頓三個多月的送外賣生涯。送外賣是非常辛苦的，而且越是壞天氣，要求送外賣的人越多，當然小費也掙得越多。想到要生存，要掙巨額學費，再苦再累，我也要咬緊牙關幹。我終於堅持下來了，因為，我需要這「寶貴」的美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