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伙房找大廚(上)

一九七一年，我和北京同一個學校初中畢業的同學們一共兩百多人，一起去農村插隊務農。大家在學校帶著行李爬上操場上停的卡車，幾小時的的顛簸，行駛到了公社（現在的鎮），兩百多人被分派到公社的十個村落。

村裡（大隊）派了馬車來拉行李，我們三十人則跟著馬車步行一個小時到村裡，等待我們的是一排新蓋的土坯房，中間是廚房，兩邊各有四間大房子。房間裡有樹枝鋸塊平面向上拼起來的大炕，舖著麥秸；房間門窗都有，但沒有玻璃，是用化肥袋子釘起來的。

我當時年齡最小，僅十五歲，同學們照顧我，派我在伙房工作，幫助大廚挑水、洗菜、燒火、準備餐食。生產大隊給我們知青派了一位廚師王師傅，他原是縣政府食堂的廚師，文革期間被遣返回家，給我們做飯。

王師傅對文革讓他丟了在縣城拿工資的工作一肚子氣，時不時對我發脾氣。因為縣政府機關食堂供應豐富，魚肉蛋菜要什麼有什麼，得心應手；而知青食堂每人每月十元人民幣，大隊會計精打細算，細水長流，給我們每人八塊錢一個月，王師傅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經常是煮茄子、西葫蘆湯、熬白菜。但他主食做得很好，窩頭、饅頭、花捲、米飯都很棒。

廚房只有一個大鐵鍋，大概直徑有五尺，鍋鏟就是一把長把鐵鍬。做飯時，我在廚房後面的燒火間負責燒火，用吹風機燒煤冒很多煙，每天都是煙熏火燎中度過。

我每個星期都要和大隊部申請一部驢車，趕著驢車到鎮上買糧食、鹹菜，那是我最享受的時光，沒有人對我指手畫腳；另外我還可以用父母給我的零花錢買些解饞的食物，像動物餅乾、江米條、包子等。

夏天有一次路過鎮上食堂，櫥窗裡擺著滷好豬肚、腸、肺和肝，我太饞滷豬肝了，要價一元兩角一斤，想買半斤，師傅說不能切，要買就整塊買走，重一斤二兩。我一咬牙買下來，回村的路上，坐在驢車上逍遙自在地吃著豬肝。那次享受豬肝把我吃傷了，從那以後，我看到滷豬肝就胃口頓消。

王師傅做飯做得很專業，還時不時地顯擺一下，用手一個一個揉完饅頭後，讓我用秤秤一下，個個都是二兩一樣重，我誇獎了一番，王師傅抽著菸袋，喝著濃茶，笑了。

燒火時要先用玉米秸點火，玉米秸上常常有殘留的老玉米棒子，留下來十幾個後，就可以去村裡豆腐房換豆漿或豆腐絲，是黑豆做的，灰黑色，有一股特殊的豆香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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