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一現

傍晚我在加州爾灣（Irvine）的河濱公園跑步，回家發現後院兩朵曇花初綻放，我怕錯過盛開的瞬間，每十分鐘就去觀察一次，直到九點過後，曇花才展露芳顏，清新脫俗的模樣如同嬌羞的少女，我拍下照片傳送上網。

十點半，好友靖正準備上床，看到我的分享，不顧形象地頂著一頭髮捲趕來我家，她只聽說過曇花一現，沒見過真花，這輩子第一次看曇花盛開，絕不能錯過。

我拿著手電筒對著曇花打光，靖則委身在石榴樹和椰子樹小空間，艱難地從手機鏡頭捕捉曇花最美的姿態，曇花的美麗，讓靖忘記躋身的困頓；另一朵曇花較小，還被蛞蝓噬咬，卻有種殘缺美，只有兩朵花，靖的手機已是滿屏的曇花。

十一點多，一股清香飄來，曇花全然綻放，花心如筒，從深處長出如擎天柱的雌蕊，柱頭像朵小花有十七、八隻小手；雄蕊沿著花壁環生包圍著雌蕊，雄蕊的花粉飽滿，散發著甜美香氣，一陣風一個騷動，花粉就輕輕地落在雌蕊柱頭上，一碰觸的剎那，歡好交合的生命樂章，已經悄悄展開。

夜深了，靖夫婦意猶未盡地回家了，約好明天早點來看另外兩朵，從頭到尾再看一遍月下美人曇花一現。八點過後，夜幕低垂，乾女兒琳先來按門鈴，她昨晚看了我的微博貼文，衝著對「曇花一現」的好奇，特別在下班後過來。我早上摘下的兩朵曇花放進冰箱裡，兩人都沒看過曇花開，肯定也沒吃過曇花入菜，晚上就做個曇花羹給她們品嘗。

靖夫婦來晚些，一進門就先往後院衝，這晚曇花初放的第一眼可不能錯過；剛被花灑澆淋的花苞，在手電筒光束照拂下，嫩綠外帶粉紅的花萼片上閃著晶瑩剔透的水珠，花朵才剛開了小口，如同情竇初開的少女，帶著羞澀的初春氣息。

這晚有一整夜的時間，好學不倦的靖還特別做了功課，原來從花開到花謝的全過程有七個小時，花開後要到凌晨才閉合，所謂「曇花一現」比喻難得一見，不是真的一下子就不見。

靖前一天顧著看花，這一晚才仔細看葉，原來曇花花骨朵是從扁平的葉片側芽生出，慢慢長出細長如鵝頸的花托，末端逐漸膨大的花苞像鵝頭微微上揚，又如一盞宮燈懸掛，花苞的最外面的是假花瓣的花萼，裹覆著花苞裡二十幾片雪白如蓮的真花瓣，花苞內有如流蘇般纖細層層疊疊的花蕊，以及女王般的雌蕊昂首在花芯。

這晚有兩個佳麗來看花，除了手電筒，我拿出檯燈增加照明，果然光線充足，後院一片通明，加上手電筒補光，捕捉無死角的美麗。兩位佳麗蹲擠在花圃的角落裡，各拿著手機在兩朵曇花間交替拍攝，眼裡只有花，完全不顧形象，滑稽又感動。

我用兩朵曇花準備了酒釀湯圓，花莖脆口，自帶滑液，取代勾芡，這晚的酒釀湯圓很特別，有曇花的清香，潤滑可口。

攝影暫歇，兩位佳麗進屋，曇花酒釀湯圓已煮好，加上核桃燕麥小點和水果，自釀梅酒，簡單又別具特色的曇花宴，就在交換曇花照片成果中，開心談笑。半小時過後，下一波攝影，這晚兩位佳麗可以看個過癮，再次拍下滿屏的曇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