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抗疫愛哈莉

老馬和我都住在馬里蘭州（Maryland），老馬住在銀泉市（Silver Spring），我住在波多馬克市（Potomac），我們都在同一棟科研大樓上班。

他是我的老同事，專業是科學家，業餘精於木工、素描、雕塑、裁縫，平日他是一個獨行俠，不太與人親近交流。年前，他決定收養一隻狗，他雙手靈巧，於是在自己家裡後院親自設計鐵絲網，圍出一個四方形鐵籬笆和建造一個電動門，然後從動物收容所帶回一隻四個月大，有著黑臉、黑身，頸子和四腳有白點的小狗，取名哈莉（Harly）。

白天放養在後院，晚上才進屋，由於早晚必須遛狗一次，老馬開始出外散步，欣賞周遭景物。他說：「早上五點半遛狗，四周靜謐，慢走一公里，無人打擾；黃昏走四點五公里，看見鄰居時，互打招呼說幾句話，也滿親切的，我現在開始喜歡走路散步了。」

老馬的愛犬哈莉如今滿一歲，體重十五公斤，屬於中型狗，他秀出哈莉的照片，可愛的憨態令人發噱，可以想像一八五公分的老馬，牽著哈莉走在鄰里間，與人打招呼寒暄的人狗畫面，應該是多麼溫馨和諧。

老馬以前特別愛運動，每天去健身房健身，周末固定騎自行車五十公里，也會攀爬岩石峭壁或打高爾夫球，但是那些運動均非我所好。我喜歡走路，每天走四公里，當時他不屑地說：「走路是世界上最無聊的運動項目。」

二○二○年三月新冠疫情爆發，我的同事有三人被感染，老馬就是其中之一，另兩個四十多歲的人不敵身亡，身後留下稚齡兒女。

老馬年紀最大，時年已過古稀，當時他喉嚨發痛、咳嗽、發燒，流鼻涕、渾身無力、失去嗅覺和味覺，他的家庭醫生開藥給他吃，加上維他命，三、四天後就好了百分之九十九，只剩下偶爾咳嗽。老馬也沒在意，立刻重新騎自行車，恢復舊日運動項目。

可是好景不長，到了九月，咳嗽瞬間加劇，呼吸氣短，他去看胸肺科醫生，即刻幫他做電腦斷層掃描，證實兩肺積水導致呼吸困難。左肺惡化很快，但右肺穩定，所以先處理左肺，當天就地先抽水一公升，三星期後又做了五次抽水。因為左肺持續惡化，醫生決定微創開刀，徹底清除左肺腔積液，在馬里蘭州貝塞斯達（Bethesda）的醫院住院兩天。

兩星期後，老馬的右肺也開始轉壞積水，導致呼吸再度困難，於是重複抽水、積水的程序，十二月時也必須微創開刀徹底清除右肺腔積液。醫生說一般病人身體會自動吸收微量積水，但是老馬的身體不會，只好開刀借外力清除。

從九月至十二月內，老馬左右兩肺合計抽水九次，總共有十三公升的液體，數量十分可觀。他一個獨居老人，每次看病、抽水、開刀，都是自己開車前往，令我驚訝和敬佩。

所幸他身體底子好，兩次手術沒傷到元氣，笑呵呵地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遠距上班期間，老馬乖乖在家休養，停下腳步思考人生。直至二○二一年二月，醫生複診批准他恢復正常活動量，他又開始騎自行車運動，但是願意給散步一個機會，於是萌生收養毛小孩的念頭，有了後來領來哈莉作伴之舉。

據統計，自從新冠疫情突然蔓延全球，封城遠距上班，造成世界大恐慌，至今已有七百多萬人死亡；但有三成老百姓始終不相信科學，拒絕打疫苗。

身為科學家的老馬相信科學，他痊癒後，補打了所有新冠病毒疫苗，有了哈莉作伴，他在家的時間也增加了。他透露二○二○年是在健身房感染新冠病毒，如今他沒有因噎廢食而照樣去健身，不過特別謹慎，戴著口罩，用消毒巾先擦拭把手、門把等，運動完一定洗手，回家後立刻再度洗手，就是為了保護他的愛狗。他常喊口號：「我愛我的哈莉。」不禁令我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