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美日

清晨一出門，就看到鄰居艾米老太太正在清掃落葉，她笑著打招呼說：「養生的季節來了。」我們坐在路邊的椅子上聊天，談論著秋季天氣乾燥，因為空氣中缺乏濕氣，所以比較容易傷害肺部，而且喉嚨因乾澀而疼痛沙啞，皮膚也會感覺乾熱。

艾米的養生就是養潤，她總是燉煮幾壺澄澈的清茶或是蔬果湯和鄰居分享，同時溫馨地叮嚀，如果嫌味道太清淡澀口，可以加點糖來調味，但要小心不要過甜而影響血糖。

因為體力緣故，艾米近年已經不去摘蘋果，我安慰她，即使不能實地碰觸果實，也能從文學中想像。十九世紀美國作家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有一篇文章「古屋雜憶（The Old Manse）」寫著：「一到秋天，蘋果就成熟，蘋果不斷地從秋天的背上掉下來，即使一絲風都不吹，只要我凝神傾聽，在四周靜寂中，總可聽見一顆大蘋果落地的聲音；凝聽，更能夠感受到大自然的寬厚富足。」艾米聽過之後，自此每年秋天她都會溫習這種心靈摘果的時光。

秋季另一種豐美的果實是南瓜，記得去年秋天參觀紐約植物園，一進大門便看到一顆黃橘夾米色的巨無霸南瓜，旁邊襯著大小不同的裝飾性小南瓜。工作人員說，大南瓜重達兩千多磅，需要大卡車吊運送來，依照南瓜的顏色、紋路和弧度來雕刻造型，是一個藝術創作工程。我想它的收成不止是締造重量紀錄，更意味著播種的用心、耕耘的努力以及得到天助，才能如此豐收。

我們家早年就買妥專門雕刻南瓜的刀具，孩子每年都會到南瓜農場挑選幾顆南瓜，和朋友們一起手作，認為這是迎秋的儀式和心意。孩子雕刻裝飾圖案，映現南瓜鮮橙色的光澤，然後把蠟燭放進瓜內在夜晚燃起，顯現出刀工線條。鄰居說，晚上開車回家，見到放在車道上的南瓜燈，覺得那燈光既柔美又溫暖，比路燈多了人情味。

舊金山多霧，晨間有時候見到霧氣迷漫，甚至偶見蜘蛛網被晨露沾濕，加上有些人家提早布置的萬聖節惡鬼、骷髏頭和幽魂，讓人感受到一個黑色節日即將來臨。雖然有點恐怖，會讓孩童感到可怕，不過專家和教師都認為，其實這可以是一個機會教育，以溫和及有趣的方式，教導孩子了解及對應黑暗、死亡及無法解釋的現象；而Trick or Treat（不給糖就搗蛋）的遊戲，卻使得萬聖節充滿歡樂。

秋天最重要的節日是感恩節，平日人們時常將感恩掛在嘴邊，感恩節能使眾人有個公開的節日，全民一起祝念追懷恩情。美國作家布萊森（Bill Bryson）在紀念感恩節的淵遠流長之餘，也不忘幽默地說，這是全年他最喜歡的節慶，因為不用為買禮物傷腦筋，我想他應該是指世間有許多「恩情」，是無價又買不到的吧！

傳統上有一種說法，當夏天高漲氣焰漸漸降低，地球各種物質變換形體，秋天來臨時就進入平衡，所以此時既不是陰，也不是陽，成為一年節氣最均衡的時刻。秋天時冷熱適宜，令人感到神清氣爽，在生活中，讓大家對人和事保持從容，除了養生，更是養性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