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發飆

John家位在西雅圖（Seattle）的八十畝蘋果園，一望無盡，萬聖節那晚，樹上早已沒了果實，秋風吹著落葉沙沙作響。

蘋果園裡只有一群小鬼孩們徹頭徹尾地裝扮完畢，拿著手電筒成群結隊到處敲門要糖。房子與房子之間都隔著蘋果園，路途有些遙遠，寒風凜冽中小鬼們的腳都走痛了，就指望著袋子裡能多要幾把糖，最好是巧克力。突然他們見到一棟白房子，孩子們蜂擁而上，幾隻小手「砰砰砰」同時拍打那扇白門，門瞬間被拉開了，一名裝扮著一九二○年代裙服、青面獠牙的胖大媽猛然地出現在眼前，這群小鬼被她嚇得齊聲尖叫，退避三尺。

面目猙獰的胖大媽扯著粗啞嗓子問道：「是誰在敲我家的門？」小鬼群裡有個羞澀的童音冒出來「trick or treat」，聲音小到只有他自己能聽見。「哈哈哈」胖大媽粗魯地一聲怪笑：「要糖沒有，要蘋果有一堆。」然後她用腳踢出一筐華盛頓紅蘋果。小鬼不高興地問：「我們有得選嗎？」

「不，就只有蘋果，你媽沒告訴你，我們這片土地只能長出蘋果嗎？我倒真希望能長出巧克力呢！」胖大媽回答。

「我恨蘋果，總是蘋果，我恨透了它。」那個小鬼突然發飆了。「非常抱歉，今天我只有蘋果，應有盡有。」聽到小鬼的憤怒，胖大媽溫柔了許多。「行，那您的意思是說我們沒有選擇嗎？」有幾隻小手慢騰騰地伸到筐子裡，不情願地拿了幾顆用彩紙包裹的蘋果，接著放入裝糖的袋子，掃興地看著青面獠牙的胖大媽。

小鬼在心裡對自己說：「我恨蘋果，恨蘋果醬，恨蘋果汁，恨蘋果派，如果明年妳還給我蘋果，我真希望有一陣龍捲風，能把這片蘋果園都颳跑。」生長在蘋果園的孩子們哪能喜歡蘋果，他們多麼希望在萬聖節的晚上，要到的是巧克力。

當坐在病床上的老頭John，講述這個故事時，他說那個發飆的小鬼就是幾十年前的他。如今那八十畝蘋果園被自己的兒子經營得風生水起。

「最後那個大女鬼給你們糖果了嗎？」我好奇地問。「我們回到家，剝開蘋果上的彩紙，發現裡面的大蘋果中間夾著一顆酒心巧克力，我高興得快要瘋了，我錯怪了大女鬼。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萬聖節，太令人激動了。」John眼裡閃著笑意，萬聖節的快樂源遠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