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救了我的命
前年元旦剛過,有一天中午我在西雅圖(Seattle)貝爾維尤(Bellevue)家裡,有排便感所以去蹲馬桶,不料流出大量鮮血。我稍微躺了一會兒又有排便感,再去蹲馬桶,當時血液嘩嘩地往下流,非常恐怖,我立即請女兒打電話叫救護車送我去醫院。
救護車來了,進門有五個彪形大漢,說話聲如洪鐘,其中一個人為我量完血壓和脈搏後,在細雨霏霏中,他們把我送進救護車,告訴我會向西雅圖市區駛去。
我躺在車上,血不停地往外流,熱呼呼、濕漉漉地流淌在我的臀部。我感到惶恐不安,下意識地想起我的母親,當年她就是大失血被死神奪去了生命,年僅三十八歲。現在我也流血不止,倘若五公升熱血失盡,那不就是命也沒了?
救護車行駛的這條路,我往返過多次,從我家到西雅圖市區大約三十分鐘左右,但這天卻覺得車速太慢,不禁嘟囔著:「救護車怎麼開這麼慢?」女兒在車內勸我「心情要保持穩定。」我說:「又流血了,能穩定住嗎?」
救護人員把我推進維吉尼亞梅森醫院(Virginia Mason Hospital)急診樓前廳,我以為很快就能得到搶救。不料,女兒在掛號處辦理了好長時間,讓我等得很不耐煩。
後來當救護人員把我推進急診室時,有人幫我做了核酸檢測,護士脫光了我的衣服,我看見內褲有血水往下滴,她們為我穿上成人紙尿布,之後量我的血壓和脈搏,以及抽血化驗等。從這時起,我兩個手肘和腕部都插進了備用的針頭。我要求給我止血、輸血,救護人員說,化驗血紅蛋白之前是十四,目前是十一,沒有必要輸血。
先後來了三個醫師,每人都問了一些問題,最後來的那個醫師坐在我旁邊,她慢條斯理地問我的病史、核對我吃的每種藥、病危時決定是否搶救的人是誰,還說「我查看了你的資料,你是人體解剖學教授。」我知道這是他們執行的程序,然而我感到煩了,生氣地說:「現在血還在流,快幫我止血。」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讓我簽下了一份協議。
護士拉開覆蓋我的白布單,我一看,紙尿布全部染紅,床單上流了一灘血水。這時醫師才感到病情嚴重,開始為我輸血,但為我輸血的人技術不佳,還把血弄灑一些在地上,後來女兒告訴我,那人是實習生。
沒過多久,我突然感到瞬間不能呼吸,大叫一聲就暈了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當我醒來時,看見不少人圍著我搶救,女兒跟我說,我暈過去時已翻白眼,室內沒有醫護人員,她簡直嚇壞了,趕緊跑到門外大聲求救,於是才有人來搶救,但大多是實習醫師。
女兒對這些人說「Take oxygen.(吸氧)」他們才在我的鼻子上扣了塑膠罩。女兒還說,她若不在我身邊,我可能就沒命了。有此經歷,我感嘆生死就是瞬間之事,多虧了女兒,是她救了我的命。
醫師為了找出血點,幫我做電腦斷層掃描,之後把我推到加護病房。到了那裡,兩名護士看到我下肢血跡斑斑,為我進行擦洗。
晚上十點鐘,我有排便感,但排出的不是糞便,而是一灘血;凌晨兩點鐘,又排出一灘血。可能是電腦斷層掃描查不到出血點,腸科醫師來了,她叫我上午喝完一大桶清腸劑,下午把我推到腸科病房,為我做腸檢。腸檢前兩個醫師、一名麻醉師和兩個護士分別與我面談。此時,我又簽下了一份協議。一名醫師主動跟我說他是中國人,他幫我動手術,還講了腸檢的風險概率等。
我提醒他,腸檢時要特別留意肛門附近,因為流出的是鮮血,很可能那裡的血管出了毛病。腸檢後那個醫師來見我,他說肛門附近有潰瘍,已用金屬夾子給它夾上了。
回到病房接受觀察時,我打開帶來的挎包,錢包竟然不翼而飛,裡面有兩百多美元現金、身分證、社會安全號碼卡、聯邦和州的醫保卡,還有現金卡等全部不見了。我請護士轉告醫院有關人員,幫我找回各種卡片,結果都沒有得到回應,我沒想到,醫院裡竟然有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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