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小天使

去年有一天，老伴指著掛在客廳壁燈下面的小天使說：「又要替小天使洗白衣裳了。」老伴這句話提醒我，年底假日將至，每年寄笑話代替賀卡的時候快到了。

這個掛在牆上的小織物是前年聖誕節時，她的好友荷姐從舊金山（San Francisco）寄來的。當時還有一張小紙條夾在聖誕卡內，上面寫著：「守護小天使，常在你們左右。」

前年荷姐收到我們寄去的問候笑話後，讀到我和老伴已結婚六十年的消息，她打電話來說，她還記得當年參加我們婚宴的事；又說仍然保存著那晚和幾個師大同學的合照，沒想到這樣就過了六十年。

當年大家都是二十餘歲的年輕人，忽然間就變成了八旬老者，是她在電話中讓我了解到什麼叫「米壽」，因為當時她正是八十八歲。

後來我把那張照片找出來看，她們九個合影的師大同學之中，如今只剩下荷姐一人還有聯繫，其他的人已無音訊，生死未知。荷姐比我的老伴早一年畢業，她們曾在第一個學期同住在一個宿舍房間，兩個香港（Hong Kong）僑生從此成為好朋友，此後相交數十年。

回顧去年發生在我自己身上的可笑之事，有兩件可選為惹笑題材，編入去年的笑話排行榜。第一件事是去年九月十日，我在世界日報上下古今版寫過一篇短文「媽媽造的信箱」，其中有一段話寫著：「我們幼時住在鄉間，爸爸不在家時，每個晚上媽媽就背誦木蘭辭當作催眠歌，我們都是在唧唧復唧唧聲中入睡的。」老伴讀後戲問：「你媽媽可以背出全篇木蘭辭嗎？」我回答：「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每次媽媽還沒念完第一段，我就已經睡著了，妳去問我大姊吧！」

第二件事是新鮮出爐的笑料，反映出像我這樣年紀的人，最害怕跌倒。日前我外出回家時，我告訴老伴：「我知道自己真的老了。」老伴問：「何以見得？」我說：「如今出門，不會再看美女了。」她怪聲怪氣地說：「為何會轉性？」我無可奈何，只好從實招來：「雙眼只專心看著前面路面，因為怕跌倒。」惹得老伴大笑。

我的笑話也想讓親友知道，紐約市（New York City）的行人道被樹根翻動，導致凹凸不平、裂痕滿布，很容易就會害長者跌跤。

去年底再跟荷姐通電話時，我把老伴的一件糗事告訴她。許多年前，我被公司派去台北出差四次，最後一次當工程設計接近尾聲時，老闆獎勵我工作辛勞，送給我老伴一張紐約至台北的機票，她和我同去台北兩周。有一天，她說要帶我去師大校園看看，聲明由她帶路搭公車，誰知出了酒店門口，胡亂走了一陣，她竟然不認得方向，只好叫計程車前往。

我還要告訴老朋友，一年來家人平安無意外，感謝荷姐的好意，寄來小天使守護著我們。當然也不會忘記說幾句老伴的好話，感謝她時常替小天使把那件白衣裳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