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女婿

女兒在美國讀到博士畢業後，到卡內基美隆大學（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教書，與同校的一名美國青年戀愛結婚。洋女婿是史丹福大學（Stanford University）的博士，我們很滿意，但想不到我們與他相處一段時間後，竟然遇到一些有不同想法的事情發生。

中國人的女婿稱呼老丈人要改稱爸，可是這個洋女婿不但不改稱呼，對我總是直呼名字「王新生」，讓人聽了很不舒服，女兒對我說：「這是美國人的習慣，要入鄉隨俗。」原來如此。

記得我們第一次和他一起吃飯，他要喝紅酒，於是自己拿了幾個杯子放在桌上，自顧自的喝了起來，既不倒給我喝，也不問我要不要喝？我想他怎麼這樣沒有禮貌。後來女兒對我說，美國人就是這樣，你要喝自己倒，用不著客氣。女兒也說，如果你想吃什麼儘管講，如果你心裡想吃，嘴上卻客氣地說不要吃，那他就真的不給你吃了，想不到美國人是如此直性子。

有了洋女婿後，我想學英文更方便了，但想不到他們結婚後，洋女婿卻不要我們說英文。

女兒說，女婿希望我們說中文，不要說英文。我問：「為什麼？」女兒說，他正在學中文，他想藉此機會鍛鍊說中文的能力。我聽了以後覺得有道理，於是就只說中文。

女婿很努力學中文，他從認識女兒後就開始學，幾年下來，他說中文的能力進步不少，不過有時也會鬧笑話。有一次鐘點工來家裡燒飯，我問女婿：「鈔票付了嗎？」他回答說聽不懂，接著問說：「什麼意思？請指教。」我有些哭笑不得，女婿會說「請指教」這句禮貌用語，但「鈔票」卻聽不懂。

女兒後來對我說：「你要說錢給了嗎？說鈔票他聽不懂。」原來他對中文的一些同義詞和語法變化還不清楚，女婿表示今後還要進一步努力學習。

女兒婚後生了一個兒子，小外孫三歲時，我們又來到美國，這次女兒對我們說，女婿還是希望我們繼續說中文，不要說英文。可是我想如果說中文，外孫聽不懂怎麼辦？有一次外孫在吃飯時，我忍不住說出一句英文，我問他：「Is this too hot ?」想不到女婿聽到後，很不客氣地說：「你不要說英文，要講中文。」我很不高興為了這點小事，需要如此大驚小怪嗎？後來女兒向我解釋說，女婿怕我這種發音不準的洋涇浜英文，影響小外孫。

自從有了外孫後，我慢慢地覺得女婿開始有些變化。首先他不再叫我的名字，而是跟著外孫也叫我外公了；他喝酒時也會問我：「外公紅酒要喝嗎？」原來他也在隨著中國人的習俗而改變。更讓我們吃驚的是，在外孫進入小學後，他竟然辭職在家帶小孩。

中國人一般的觀念是「男主外，女主內。」哪有男人在家帶小孩？女兒說：「小男孩讓爸爸帶會比較好，因為小男孩喜歡運動，有時還要外出野營，媽媽就不方便。而且他從小在美國讀書，如何指導小孩學習，比我有經驗，所以他陪小孩比較好。」想不到他如此重視兒子，寧可不工作也要把小孩教好。

自此我們與洋女婿接觸更多了，有時候女兒出差，他會問我們：「這兩天怎麼樣？」很關心我們。女兒不在家，我們缺少什麼東西？他會幫我們買來。有時我們為他和外孫燒些中國菜，他總是客氣地說：「很好吃，謝謝。」女婿與我們的關係愈來愈親近。

我們身在異國他鄉，親朋好友遠在大平洋彼岸，洋女婿給了我們家庭的溫暖，以及親人的關懷，我們要為這樣一個洋女婿，點一個大大的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