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另一個世界（一○）

那天晚上，她不知自己什麼時候到家，只記得渾身無力，幽魂似地飄浮在回程的車廂中。那「匡噹匡噹」的軌道聲，吱吱嘎嘎地抽痛她的心。她多麼希望再聽到尚軒的聲音，但是一切回歸於靜默。

13

冬日的倫敦寒冷寂寥，她在半明半暗的房間苦思冥想，趕在導師麗莎辭職前完成論文。沒想到，好事多磨，原本約定好的審核委員，傳聞去世了。艾薇感覺自己就像雪崩前，振翅飛出山谷的鷹，即便脫離危險，依舊得凌空盤旋，久久不能覓得安寧的棲息地。

她問麗莎：「怎麼會這樣？」

「憂鬱症，墜樓自盡。」

「太不幸了！」

「他特別在意是否能拿到這個領域的最高獎項，時常和同事提及自己的抱負，大家都覺得挺遺憾！」麗莎此刻也在震驚當中，不再多說。

艾薇非常訝異，這位教授已經擁有奧地利大學終身教職，在歐、美學界享有眾多榮譽，受人景仰，根本無須鑽牛角尖，執著在這個點上。她這兩天特別消沉，把蘇菲找出來談心。

「你說，德高望重的學者怎麼也憂鬱了？江郎才盡嗎？學術這條路還真複雜。」

蘇菲感同身受，這些事環環相扣，一步不順，就可能步步後退。她安慰艾薇：「誰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麼感情問題，或是經濟危機？外人難以揣測。你讓導師或系主任再推薦其他人，總能化解危機。」

折騰快一個月，系主任為艾薇重新安排德國學者做為考官。這位教授治學嚴謹、要求苛刻，答應後，百般挑剔艾薇的論述與文筆，艾薇被磨得耐性十足，堅韌不已。蘇菲揶揄她：「你現在真是脫胎換骨，絲毫不急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