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馮家花園躲貓貓（一三）

費小雅等了三天，莊亞麗那邊仍消息全無。

那天下班後，她走出學校，跟著人流進入新修的街面上。學校位於城市新區，路面很是寬敞，店鋪門口懸掛的擋風條在寒風中被颳得劈啪響。綠化帶裡的花草又更換了一茬，大概是今年最後一批了。天快黑了，所有人都往家裡趕。

她停在一處十字路口等紅燈變綠。再過去便是老街了，一縱一橫兩條街的會合處，便是蒙城的核心，也叫心臟地帶。從前有新華書店、縣政府、人民廣場，現在匯聚著服裝和體育用品專賣店，還有知名餐飲的連鎖店。空氣中瀰漫著飯菜香、糖炒栗子的氣味，不時有外賣小哥的身影從身邊快速掠過。有人用長長的掃把清掃路邊落葉，把填滿的垃圾桶清空、倒掉。她索性在旁邊石凳上坐下。前面就是人民廣場，有全副武裝的孩童在上面溜旱冰，大人靜默地陪在邊上。大理石路面反射著冬日冷光。

馮玥兒失蹤後第二年，馬戲團在人民廣場駐紮了大半個月。她每天帶香蕉去那裡，看一隻只有九根手指的小猴表演節目。有一次，她聽馬戲團裡一個廚師模樣的男人和另一個人講，這猴子有拿手絕活，卻從不好好表演，還經常偷東西吃，被老闆拿皮鞭抽了好幾次。「總有一天，他們會把牠丟掉的。」但那一天還未到來，猴子自己解掉繩索，溜得無影無蹤。

很多年裡，費小雅都無法忘記猴子的表情──會像人那樣扮鬼臉、皺眉，惡作劇時先伸紅色舌頭，趁人不備時再吐出一嘴唾沫星子。她把猴子扮鬼臉的模樣畫下來，貼在鉛筆盒裡，一打開就能看見。課上無聊時，她還畫在語文和數學書上。（一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