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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查核:川普沒有為安樂死的松鼠請命

「法拉利」太太(三)

圖/123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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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拉利」太太之後,蕭莉又經歷了怎樣的生活,我一無所知。而撕破「法拉利」太太臉皮的最後一幕,時至今日,依然令我心怵。

那時我和蕭莉的處境完全不同,我有全額獎學金,不需要為牛奶麵包發愁。周末到帕克店裡打工,只是想掙個零花錢,也藉機體驗一下生活。留學生活好比一本書,校園裡看到的不過是書的封面,書裡的內容卻是滲透在美國社會的各個角落。完全是文學青年的想法,天真浪漫得離譜,蕭莉那時就是這麼嘲笑和揶揄我的,我並不以為意。

那是臨近聖誕節的某一天,天色灰暗、空氣陰冷,一場暴風雪正緊鑼密鼓地朝這座城市逼近。帕克店門庭冷落、生意慘淡。節日前人們都行色匆匆趕著回家,誰還有心思光顧旅遊品商店?一整天都沒見幾個顧客,我閒得無聊,把櫃檯上的T恤衫翻來覆去地疊來疊去,為自己站在這裡白賺老闆的工錢而坐立不安。

蕭莉看我無事忙的樣子,呵呵笑起來,「嘿,大博士,快別瞎忙活了。是不是覺得啥也不幹,對不起那一小時五美金啊?」我感到臉上一陣發熱,囁嚅道:「嗯,沒有、沒有,我是看不慣這檯面上亂哄哄的。」她又訕笑,「你太善良了。放心吧,帕克一天不賺錢,這店也黃不了。」

我有些詫異,心想:你不是他的合夥人嗎,怎麼還心存二意呢?她忽閃著一對烏黑的大眼睛,詭祕地一笑,「瞧你,別戰戰兢兢的樣子,咱們都是一個地方來的,難得有空聊聊天。你來店裡快一年了吧,我們只是個臉熟而已,我還不太了解你呢。」

直到那一刻,我才認真打量起眼前這個女人。她有著一張表情豐富、個性鮮明的臉,算不上絕頂漂亮,卻叫人過目不忘。從她黑黑的眸子裡,你可以讀出如水的風情抑或如火的慾望,你也可以讀出小女孩的清純和天真。這是個複雜多變的女子,不是一兩句就能說清楚的女人。

大概看我半天沒言語,她便自我解嘲地說:「好了、好了,別緊張得像博士論文答辯似的。我知道自己這名聲不怎麼樣,不過我也不在乎。別人怎麼認為,那是他們的事兒。哪個人沒有本難念的經?我呢,還是我行我素。」說完,她拿出化妝盒,對著小鏡子,描起眼線和唇線,然後抹口紅。玫瑰紅唇鮮艷奪目,與她的黑眼睛形成「紅與黑」的對陣。

這時,店門打開了,一股西北風猛地灌進來,隨後一位身穿黑色貂皮大衣的女人走了進來。她在門口站立了片刻,摘下黑色墨鏡,然後緩步朝收銀機這邊走過來,齊膝黑皮靴發出咯吱咯吱有節奏的響聲。我心裡一沉,是帕克太太,她來幹什麼?我只見過她一面,那時還是夏天。

蕭莉正對著小鏡子專注地抹口紅,直到帕克太太站到她面前,她都沒有察覺。帕克太太伸出右手,敲了敲玻璃櫃檯,蕭莉這才放下化妝盒,抬眼看著她。她們面面相覷,誰也不說話,空氣裡瀰漫著一股火藥味。我心懷忐忑地盯著這兩個女人。

「告訴我,你想什麼時候走人?」

「走人?我沒想過。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你該去問帕克。」

「哼,我讓你現在就滾蛋。現在!」帕克太太伸出手,指向門口。

「笑話,你,你用不著嚇唬人。我是給帕克打工,不是給你。我這就給帕克打電話。」蕭莉伸手抓起了電話。

帕克太太揚起手,把話筒打落到一邊。蕭莉撥開她,想搶回話筒。只聽「啪」的一聲,「不要臉的賤貨!還賴著不走。搶錢、搶別人的老公,沒教養的婊子。你給我滾!不然,我要報警了。」

蕭莉捂住被抽紅的右臉,站在玻璃櫃檯旁邊,兩眼死死地盯著帕克太太,好像要把她一口吞下去似的。我在店鋪一角,被眼前的陣勢搞矇了,不知所措。該怎麼辦?眼見自己的同胞挨了耳光,我就這麼無動於衷嗎?可蕭莉曖昧地充當「法拉利」太太,到處張揚炫耀,私下裡早就令大家所不齒,事情弄到這個地步,不能不說是她咎由自取,難道我還要為一個被千夫所指的人打抱不平嗎?

蕭莉回過頭來,看著我,黑眸子裡流露出的是一絲哀怨。慌亂之中,我急中生智,用眼神暗示她──趕緊走,快一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似乎懂了我的意思,回過神來,快步走到店後邊的儲藏間,拿上自己的雙肩挎包,朝店門口走去。她推開門,但沒有馬上離去,而是轉過身來,衝著帕克太太大聲喊道:「你等著吧,總有一天,你會為這一切付出代價的!」說完,她揚長而去。那扇門在她身後重重地關上了。

我再也沒見過蕭莉,她從我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了。我也沒再回帕克的商店打工。後來,聽說老賴去史丹福大學攻讀博士去了。蕭莉早就離開了他,他們之間恐怕也沒了後話。

自從電梯間與那個女人不期而遇,我的耳邊總在不停迴旋著當年蕭莉拋下的那句話──「你會為這一切付出代價的!」或許,那不過是她憤然離場前,隨口而出的一句氣話,她不會當真去兌現誓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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