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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梨雙屍命案新進展 傳台裔夫「積欠鉅額賭債」妻不知情

布林肯:世界已經表態 「台灣是我們的事情」

走不出去的房子(上)

圖/王幼嘉
圖/王幼嘉

我媽是雲南人、我爸是安徽人,爸爸二十二歲那年,隨我的爺爺、奶奶去昆明,遇到十八歲的白族少女我媽。按照時間推算,那應該在七十年代初期,即使沿著如今交通發達的高鐵和高速公路,從父親的老家到昆明,也有一千八百多公里。在那個貧困的年代,爸爸陪下鄉務農的爺爺、奶奶,到昆明幹什麼呢?絕對不是為了旅遊。爺爺、奶奶一輩子只能求個溫飽,沒有「旅遊」這樣奢侈的概念。難道真的有冥冥之中注定的姻緣,把他們牽引到千里迢迢之外?

我關上筆記電腦,從沙發上站起來,拉開滑門,走到陽台。這座三層樓的紅磚公寓樓靜悄悄,沒有一盞亮燈,彷彿和屋裡的人一起進入睡眠。花園裡兩棵高大的藍楹樹,六月初滿枝的紫英,正及我的陽台。我把正在寫的父母回憶錄推出腦海,深吸芳香,享受夜的寧靜。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依林打來的。她和我以前同事過兩年,後來她跳槽到凱撒醫院實驗室。我和依林一直保持聯繫,隔段時間相約小聚,吃飯、逛商場,聊聊近況、吐吐苦水。手機左上角顯示11:37。這麼晚了,她怎麼打電話來了?

依林,你還好嗎?

沉默。過了一會兒,傳來抑制的哽咽聲:

你能來幫我一下嗎?……我……出車禍了……

什麼?人沒事吧?你現在哪裡?

1

依林有一個令人羨慕、嫉妒的家,住在洛城華人富人區三千五百平方英尺的房子,裡面裝修得豪華雅致,外面前後院花木錯落有致。她有一兒一女,女兒去年進了麻省理工學院。兒子今年高二,學習、棒球、演講、鋼琴、小號樣樣冒尖,在奔向哈佛或耶魯的路上。婆婆與他們同住,婆婆有些霸道,但把家收拾得乾乾淨淨。下班回家,婆婆飯菜已做好。依林覺得這樣的日子也還過得去,儘管婆媳之間小摩擦不斷。

她是凱撒醫院實驗室研究員,薪水一般,但工作穩定,工作節奏不忙不閒。她的丈夫程方與她在同一家醫院,是心臟專科醫生,薪水高,壓力也大,兩者互成正比。為紓解壓力,程方每年都會獨自旅遊休假一兩次。去年丈夫回國住了一個月,現在又去了夏威夷。

依林有些不高興,提議暑假時,一家四口一起去,老太太看家。程方平時話不多、笑不多,抱怨多、自負多。他皺眉斷然拒絕:「不行!我需要徹底的清靜。」依林張口,想爭辯幾句,可丈夫黑邊鏡框裡的眼睛瞪圓了:「你以為高薪是那麼好掙的!你以為這麼大的房子、這一大家那麼好養的!」

依林覺得有點委屈,心想也不是你一個人養家,我也在掙錢養家。可看到丈夫瞪圓的眼睛裡布滿血絲,她把要說的話嚥下去了。丈夫確實很辛勞。

2

出事地點在離依林家不遠的二一○高速公路上。我到的時候,看見一輛警燈閃動的警車,依林靠在高速公路的欄牆,雙手交叉胸前,頭隨著一閃而過的汽車移動,好像藉車燈和昏暗路燈,在尋找我的藍色豐田普銳斯。

看著我停車、下車、走過來,平時不輕易表露情感的依林,走上來緊緊擁抱我,附在我的肩頭哭了。我看看她銀色的凌志,右角全凹陷進去,前蓋掀起,駕駛座的安全氣囊蹦出來了。

我像大姊姊、像媽媽那樣撫摸著她的頭,說:「這沒什麼,不就是一輛車嘛。」

她伏在我的肩上,痛苦地搖頭。

過了一會兒,她克制情緒、擦乾淚水,說:「我差一點撞到前面的車,緊急調轉車頭,就撞到牆上了。」

「沒事,只要人沒事就好。」

員警說依林的車「totaled」(已報廢),填完表格,對依林說她可以走了。拖車也來了。

依林是非常小心的人,自從她拿到駕照,開車二十多年,只吃過兩次罰單,兩次都是車速太慢。她怎麼可能追尾呢?看著她和員警說話時心不在焉的樣子,加上她沒叫丈夫程方接她,我感覺今晚她身邊有異常情況發生。所以我和依林坐上我的車,我問她:「到我家去坐坐,好嗎?」她的淚水又湧上眼眶,點點頭。

我打開門,依林環顧我一室一廳的小公寓。她羨慕地說:「真溫馨。還是你好,獨身一人,自由自在,無牽無掛。」我的黑貓小夜曲走過來,昂頭細細地「喵喵」兩聲迎接我們,頭緊靠我的小腿繞圈後,又到依林膝下繞來繞去。依林用手撫摸貓頭,小夜曲愜意地閉上眼睛。

這隻貓跟著你很多年了吧?

快十五年了。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唉,人連貓都不如。

我泡了兩杯紅茶,一杯遞給她、一杯留給自己。

如果你願意,說說你今天怎麼了。車子撞牆,這不像你。

3

今天如任何一天那樣平靜,像輕軌電車按照固定的時間表,井然有序在鐵軌上行駛。

早上七點鐘,依林送兒子去學校參加樂隊練習。兒子睡眼惺忪地鑽進車,埋頭抓緊時間吃優酪乳和貝果。兒子很忙,時間表排得密密麻麻,沒有一點空隙。(上)

駕照 豐田 耶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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