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若驚鴻（一二）

她從小紅書上得知有這麼個地方，打卡的人還挺多，就想著過來看看。

她選了一盆雪瑩常春藤，同一張葉片上居然有一白一綠兩種大面積並存的顏色，頗覺稀罕。結帳時，她看見排在前面的女孩捧著一盆幽靈飛機蔓綠絨，有六片葉子，三片深綠、一片粉白，兩片介於兩者之間。長而輕盈的葉片輕輕搖晃著，顯得底下那白色塑料盆異常窄小、很不穩定的樣子。女孩與收銀員交涉完畢，轉身的剎那，廖青認出了她。

這個長髮、面色蒼白的女孩就是葛靜媛。她比以前更高了，身材纖瘦、脖子很細，有一種嬌弱之美。斜逸的葉片搭在秀美的胳膊肘上，在米白上衣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輕靈，好似來自遙遠的山谷或某個經過精心組織的植物王國。

「嘿，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葛靜媛也看見了她，似乎頗有些興奮，這讓她受寵若驚。「真巧啊，你也在……」奚老師的囑託已通過手機短信轉達，沒想到還能相見，一時間她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我去外面等你。」葛靜媛一甩頭髮，捧著「幽靈飛機」出去了。

她站在收銀台前磨磨蹭蹭，這是成年後她們第一次見面，彼此都從漫長的青春期裡泅渡出來，像是劫後餘生，儘管歷著不同的劫。葛靜媛住公園附近，當她提議「要不要去我那裡坐一下」，廖青原本想拒絕的，說出口的卻是「好的」。一路上，兩人捧著盆栽，穿過一條塵土飛揚的環城南路，幾家門面逼仄的日用品商店，樓宇越來越稀疏，她不時側身打量身邊的葛靜媛，有種祕密即將被揭曉的感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