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的爆米花（六）

「又是上級！」周荷臉色發青，拽著電話線，猶如看到一個無底的黑洞，往裡扔多少禮物都不會有回應。淚水不爭氣地湧出，抽泣後，她突然湧上了勇氣，對著話筒爆了人生第一次粗口：「你們這些官老爺，都是混蛋！」她將電話重重地摔在桌面上，彷彿砸向電話另一端的黑痣。

黑痣，李響，不會吧？海倫的思緒穿越著。

「各位鄉親，我們大東北同盟會一直秉持團結互助的宗旨……」會長開始講話。

「動筷子啊！」帶著鄉音的招呼聲把氣氛推向高潮。熱氣騰騰的鍋包肉上來了，外酥裡嫩，讓人垂涎欲滴。

突然，隔壁都是老人坐的那桌有些騷動，一位老人捂著胸口，臉色泛青，咳嗽不止。李響猛地站起身飛奔過去：「爸，你怎麼了？」她焦急地拍著老人的背。

海倫也跟了過去，遞給老人一杯水。猛然間，她注意到老人稀疏的頭髮倒向左側，引向左眼上方那熟悉的黑痣。啊！那黑痣好像突然間砸裂成無數碎片撲向海倫，那曾經的傷痛又一次被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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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局接待了前來報到的周荷：「我們接到省局的電話了，李處長對你不痛快地服從組織分配，拖了四個月才來報到很不滿意。可我們這邊也沒有與你專業對口的單位，不知道如何分配你。不過，到技工學校當個老師總可以吧？」

好一個基層更需要人才！一個滾動的皮球，終於停了下來。

周荷被領上一輛吉普車。車在刺骨的寒風中顛簸了二十幾分鐘，駛入了荒涼的郊區地帶。崎嶇不平的道路讓她前後搖晃，然而她的內心卻如死海般平靜，毫無波瀾。曾經對生活的熱情已被殘酷的現實澆滅，化作冰冷的冰柱。

當技工學校的校長見到周荷時，一臉驚訝：「你這個北京名牌大學的畢業生怎麼分到我們這嘎達來了？省局這不是扯犢子嗎？白瞎了！」（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