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孩子（五）

好幾天，家裡都是沉默的。劉安每次與江玲的目光相遇時，都能感到對方眼裡徹骨的心疼。他們也不再對兒子說什麼。他們的生活中什麼改變了，他們的生活再也不是以前了。江玲有時一恍惚間，都不能相信醫生的話，醫生肯定是弄錯了。

他就是有點擰巴。有一天江玲對劉祥說，其實兒子很正常。你還記得咱們班的李建設嗎？江玲和劉祥是中學同學。

記得，你不是當年和李建設同桌？

是呀！李建設多怪呀。每天午休，他都站在學校的大門口，冬天只穿單衣，春暖花開時，他倒是把棉衣穿上了。

他那麼怪，也沒人說他是自閉症。咱兒子，怎麼著也沒李建設擰巴吧？

兩個人這麼說時，就好像得到了某種安慰和鼓勵。

大概過了半個月，他們開始斷斷續續談論一些以前發生的事。

比如，他們剛到加拿大時，因為來時不能帶很多東西，他們沒給兒子帶玩具。後來他們在一元店給兒子買了幾樣小玩具，兒子把它們放在窗台上，每天放學後都會問：媽媽，你動他們了嗎？江玲說：沒有，媽媽沒動。劉安再三說：真的？一點點也沒動？江玲說：真的。一點點也沒動。因為這個，江玲曾經很難過。她說：你看來到這裡，過的什麼日子，兒子把這麼幾個小玩具珍惜成什麼樣子。

還有小時，兒子特別喜歡看小火車，一看就是一兩個小時。小時一家人去飯店，他就喜歡去後廚看那不斷轉動的風扇。

醫生說自閉症就是頭腦裡的密碼擺錯了，改是改不過來的。江玲聽見自己的聲音問：為什麼是我兒子的密碼擺錯了？

醫生聳聳肩說：好問題，有很多種可能。第一是DNA，也許你和你丈夫的基因有問題。（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