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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的孩子(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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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來時,劉祥和江玲把店賣了,回了一次國。考慮到讓劉安有機會和同齡的孩子有溝通和交流的機會,他們給劉安報了中文學校組織的中華尋根遊。兒子先他們回了國,在北京、上海等地玩了一圈。等他們回國時,劉安已經在回加拿大的途中。開始劉祥不放心,江玲說:他終歸要長大,我們不能陪他一生。然後眼睛就看窗外。劉祥知道江玲是對的,就不再堅持。

飛機上一路疲憊,剛剛到家,就給兒子打電話。劉安在這邊大發脾氣,說隔壁的老頭在鋸木頭,影響了他休息,他要去找那老頭算帳。劉祥一看表,是加拿大時間上午十點,就勸劉安說:上午十點你該起床了,人家鋸木頭是人家的自由,你不能去找人家。

劉安不聽,父子倆在長途電話中爭執了一個小時。無論你怎麼講,劉安就是一句話,老頭打擾了他的休息,他要去找老頭。劉祥實在沒辦法,只好說:那你就去吧!看看老頭對你說什麼。記住,道理在老頭那裡。然後放了電話,知道自己無能為力,又能如何?

江玲與劉祥相對無語,不敢對年邁的父母說。江玲的爸爸已經是老年癡呆,母親又是個心事重的,本來盼著江玲回來,說說壓在心裡的話,像老伴的病、大孫子的婚事、小兒子的婚姻等等。江玲一肚子的悲哀,哪裡倒得出來,又憑添了一腔愁緒。

本來回來時江玲有點小計畫。婆婆知道她的心事,口裡不說,心裡明白她又要給娘家留錢。婆婆也不點破,只是帶她去買東西,看見這個就說劉祥穿好看、看見那個就說劉安穿正好。江玲一路買下來,花了不少錢。到走時,除了必要的盤纏,都留給了娘家媽媽,卻也沒有多少了。

在家門口灑淚與父母別過,看著腿腳不俐落的媽媽扶著牆站在門口,江玲的心裡翻江倒海。出了家門,一路無話,到了機場,弟弟卻說:你也不用難過了。你要是真想著父母,回來的這兩個星期,你也陪陪父母。你看你整天逛商場買東西,走前卻哭了,倒叫父母難過。江玲沒提防弟弟會這麼說,嘴張了張,一肚子的委屈和難過,竟然一句也沒說出來。人定在那裡,像冬天的冰一樣,緩不過來。劉祥抱著小安麗走過來時,該安檢了,弟弟同劉祥握了握手,道了別,也沒等他們通過安檢就走了。

劉祥也感到了異常,就問江玲,江玲把弟弟的話說了,又說:我怎麼有這麼生性的弟弟,小時我白疼了他。那時我一點好吃的都捨不得自己吃。(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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