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火龍(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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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龍在人群之間緩慢行進,如同輪船撥開厚厚的冰層。
隨著火龍一路向前,舞龍隊和群眾同時發出吶喊與吆喝,羽森感到自己慢慢地與之合而為一了。手舞足蹈的動作越來越大,寒意一點點被驅散,前面有的脊背上已起了一層細汗。羽森記得,以前燒火龍,兩旁的人群手持煙花,無所顧忌地噴向龍身,就算噴到舞龍者身上、就算燙傷肉皮,舞龍的不但不會說什麼,還瞪大雙目,咬緊牙關,舞得更加起勁。不噴煙花,怎麼能叫燒火龍?
可他又有些擔心,肉皮燒焦的滋味一定不好受。身體髮膚,任人損傷,就算是神經的應激反應,也會阻擋或閃躲、抗拒或牴觸。可畢竟是過節、是傳統,要怎樣才能心平氣和、才能泰然處之?
遺憾而慶幸的是,快到街尾,也沒有人往火龍和他們身上噴煙花。大家都出奇一致的默契,歡呼著、簇擁著,鞭炮在地上炸響,煙花在半空綻放。場面熱烈,鑼鼓雷動。羽森一點也不覺得冷,全身熱汗淋漓,心跳快到極限了。前面舞龍的老人們也出了一身大汗,煙火的映照下,肩背黝黑發亮。
父親的胳膊和肚皮上肌肉鬆弛,隨著節奏起伏,那些鬆弛的肌肉不停晃蕩。他躬身如蝦、腳步遲緩,顯得特別沉重。平時羽森也覺得父親日漸蒼老,卻未見他脫去衣服的真實身體,這簡直蒼老得不堪了。
隊伍來到街的盡頭,燒火龍即將進入尾聲。人群漸漸散去,小孩子們在街上放鞭炮,追逐著打鬧,驚聲尖叫,少數幾個跟隨火龍來到橋邊。熊熊烈焰完成「送龍歸海」,整個燒火龍也就結束了。(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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