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蘇必略湖 瀟灑「楓」一回

颯颯秋風，烈烈紅葉，蘇必略湖畔濃烈的楓景美不勝收。我們駕車從明尼蘇達州德盧斯（Duluth），沿著湖畔觀景大道向北到加拿大邊界，然後折回進入北密西根州。延綿數百里的湖畔和山巒像一條無際的彩帶，淹沒在亮黃、橙黃、火紅色彩中。我們追尋蘇必略湖色彩斑斕的秋色，瀟灑「楓」了一回。

北岸觀景大道 楓色迷人

北岸觀景大道（North Shore Scenic Drive）是美國原始風景最美的公路，從明尼蘇達州德盧斯（Duluth）往北到大波蒂奇（Grand Portage）美加邊境，長154英里。沿途溪流九曲回腸，眾多瀑布海灘、茫茫林海鋪紅疊翠，「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如詩如畫的長卷和浩瀚的蘇必略湖湖水相輝映。

杜魯斯坐落於鐵礦區的山腳下，是北岸觀景大道的門戶，曾經是蘇必略湖最繁忙的港口。來到運河公園，1905年建造的升降橋還在工作，船出入港時，升降橋下層路面會提升讓船隻通過。地下蘊藏的鐵礦導致穿過此地的船隻羅盤失靈，一座座燈塔從前很重要，現在成為觀光點。開車上陡峭的天際大道看日落，一片秋紅映眼簾，洋溢著山野的靈性與活力，楓葉在風中舞動著生命中最後的纏綿。邂逅遊蕩的鹿、翱翔的闊翼鷹，恰如王勃所吟：「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杜魯斯 鮑勃迪倫故居

杜魯斯是20世紀美國最重要的民謠歌手鮑勃迪倫（Bob Dylan）的故鄉，他是唯一獲諾貝爾文學獎的音樂人（2016年），1965年推出專輯「重返61號高速公路」（61號即北岸觀景大道），歌曲「像一塊滾石」被「滾石」雜誌評為500年來最佳歌曲第一名。他在杜魯斯的故居開放參觀。

雙港（Two Harbors）小鎮風景如畫，是梅薩比山脈（Mesabi Range）鐵礦石的主要運出港。雙港燈塔是明州最古老的運營燈塔，列入國家史蹟名錄。1892年首次亮起，指示進入瑪瑙灣港的船隻安全通過。

斯普利特岩（Split Rock）燈塔國家歷史遺址和毗鄰的州立公園風景優美，站在崖頂，一覽眾山小，欣賞令人嘆為觀止的蘇必略湖秋色。蘇必略湖風高浪急，有上千船舶沉沒湖底。1905年11月，一場風暴摧毀了近30艘船隻，導致116人死亡，促成在湖畔41米高的陡峭懸崖上建造了這座燈塔。所有建築材料需要用船運，並由起重機吊到懸崖頂上，於1910年完成。運營頭十幾年，管理員只能孤守燈塔，全天候運行和維護，直到北岸風景路開通。

繼續往北，湖畔松林衫林茂密，墨綠中楓樹高擎起一團團火焰，遙相呼應，正是「紅楓似火照山中，寒冷秋風襲樹叢。」在路上就看到克羅斯（Cross）河瀑布，湍急的水域看起來像啤酒漂浮物，因為樹木腐爛生成腐植酸，水流衝擊下來形成綿密泡沫。

豪豬山公園 楓情萬種

從北岸觀景大道折回德盧斯，駕車往東。公路延展在蘇必略湖南岸湖畔，雨後湖水呈現出沁人心脾的深藍。夜裡雷聲隆隆滾過，大雨砸下來，秋風秋雨起蒼黃，北美已是秋風涼，擔心「明日落紅應滿徑」，擔心風雨帶走豪豬山濃烈的楓情。

豪豬山荒野州立公園（Porcupine Mountains Wilderness SP）位於北密西根州西部，緊鄰蘇必略湖湖南岸，是密西根州賞楓首選，和全美最佳賞秋勝地之一。

天公作美，清早雨停了。我們從豪豬山公園西門進，先到普雷斯克島河（PresqueIsle）景區，沿著溪水彎彎曲曲地走一陣，水流的聲音被瀑布轟轟的聲音所淹蓋，白練從崖頂撲下來，被山石樹木劈成碎條，分合跌宕，造出三疊泉瀑布匍匐在密林深處，又匯集成河，往蘇必略湖而去。

離開普雷斯克島河，地勢從平坦的蘇必略湖湖畔拔起。豪豬山的原始森林裡，陽光穿過林間薄霧，透過楓葉斑駁灑落。金黃的秋葉厚厚鋪滿虯枝錯節的樹根，腳板彷彿踏在金秋的精華，不忍踩下去，走進紅葉遮天蔽日的林海，深吸楓葉的野性氣息。

來到公園頂峰（Summit Peak），登上密林中一座木瞭望塔，那萬山黃紅層林盡染的長卷呼拉一下鋪展開來，純粹亮麗，炫美得有些虛幻。北密西根地勢平緩，視野開闊，放眼望去，環繞湖水的森林被不同色調的黃橙紅紫相互交織映襯，在陽光下，編織成最絢爛的秋景，在秋風中燃燒著最濃烈的激情，跌宕起伏的波浪一直延伸到蘇必略湖湖畔。

公園裡有很多湖泊，最受歡迎的是雲湖風景區。沿著山脊線走步道來到瞭望台，俯瞰狹長的雲湖依偎在樹木山谷中，被荒野和小山脊包圍，是蘇必略湖南岸曠野中的一灣美景；在另一個方向，鯉魚河穿過大橋，穿過森林。

雲湖是北密西根最佳賞楓地，湖水彷彿被靛青染過，藍得明亮透底，與密林濃烈的秋色相輝映，美得難以割捨，真切地感受到萬美之中秋為最。

彩岩國家湖岸 滿載秋色

繼續駕車沿著蘇必略湖南岸往東，去彩岩國家湖岸（Pictured Rocks National Lakeshore）。彩岩湖岸屬於密西根州，以其聳立在湖岸線的彩色砂岩懸崖聞名。主要景區沿蘇必略湖南岸分布42英里，西起穆尼辛（Munising），東至大馬雷（Grand Marais）。其中15英里的彩色峭岩美如畫卷，碧水丹山展現大自然的生花妙筆。

景區內只有一條路可以開車欣賞懸崖景觀。上山後沿著遠足小徑，穿過瀑布、森林、砂岩峽谷，欣賞蘇必略湖湖的壯麗景色。自然力把岸邊岩石衝刷成一條彩色弧線，半圓形的湖水在彩岩映襯下像巨大的綠寶石；伸向湖中的岩層被侵蝕成一座「礦工城堡」，峭立在綠藍的湖水中。

200多年前，英國人享利帶著礦工來這裡找礦，他們把經過的河流、沙灘、瀑布都冠名礦工，於是就有了礦工城堡、礦工河、礦工瀑布、礦工沙灘。這裡的礦石都是零星分布，沒有開礦價值，只有名字留了下來。

乘船遊湖 看彩繪砂岩牆

僅從陸地上看楓景遠遠不夠，乘船遊覽是欣賞彩岩湖岸的最佳方式。蘇必略湖雖然地處內陸，卻以風大浪大出名，遊船停開兩天，我們只能等待。

封船終於解禁了，我們選擇午後的船次光線較好。從穆尼辛碼頭出發，沿著湖畔從南到北，航程約三小時。第一景「礦工城堡」，在山上徒步時已經領略其風采，從船上仰望更能感知懸崖的高度，看到城堡下方的海蝕洞。之後是巨大的「彩繪海灣砂岩牆」，地下水從富含礦物質的岩石裂縫中滴落，順著岩壁流下，呈現出綠色和藍色（含銅）、紅色和橙色（含鐵）、黑色含錳）和白色的條紋。

湖水衝擊、風雨侵蝕，湖岸被雕琢出許多洞穴，「彩虹洞」最大，參加皮划艇之旅可以穿過拱門。「教堂灣」三面被彩色的懸崖環繞，湖岸峭壁連綿，帶著被大自然隨意潑灑的色彩和隨意排列的圖案，佇立在沁藍湖面上。懸崖上的樹林紅橙黃綠間雜，柔美的斑斕與堅硬的彩岩相映成趣，化作一片美艷的色彩海洋。不禁想起張孝祥的詩：「滿載一船秋色 平鋪十里湖光」。不同的是，風嗖嗖地颳過蘇必略湖湖面，掀起層層白浪，大自然似乎要趁冬日來臨前，把色彩全部盡情地揮灑掉。

先賢留下無數賞秋佳句：「無邊落葉蕭蕭下」，「落葉滿階紅不掃」，「一日秋風一日疏」。秋意越濃，越容易感傷，秋去冬來之後，又將是一個嶄新的繁花和豐盈，人生也是如此輪迴。落葉飄飛是秋天的腳步，落葉是秋天的書籤，撿起一片夾在書裡，那一頁便灑滿金色的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