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站／中國小粉紅「愛國」 跟著經濟一起降級

最近中國熱門話題除了台灣電影「周處除三害」席捲各地外，就屬中國首富、農夫山泉創辦人鍾睒睒遭到「網暴」，甚至累及母親。網上「愛國群眾」（小粉紅）到處出征，令人想起2012年9月中國各地因中日釣魚台爭端掀起反日潮，只不過這次小粉紅的「愛國」行為也跟著中國經濟一起降級了。

「愛國」降級之說從何來？那是在鍾睒睒遭到「網暴」後，一個網民在「知乎」上對於「如何一句話證明消費已經降級了？」的回答。他的留言是：「十年前大家愛國，砸的是日本車；五年前大家愛國，砸的是蘋果手機；現在大家愛國，砸的是農夫山泉。」有媒體還下一句註解：「降級的是消費，不變的是智商。」

說到2012年中國的反日潮，據統計至少50個城市出現反日示威，當時我還常去北京駐點，依舊記憶猶新，大街上除了日本品牌的汽車被砸毀，還有中日合資的百貨店被人打砸搶，甚至有些店家遭人放火，日本料理店當然就成為顯眼目標。記得一名在北京市中心開日料店的台灣老闆當時也憂心忡忡，生怕苦心經營的店被砸，急忙在店外掛上五星旗，以此表明店主的「愛國心」。

說回鍾睒睒遭到「網暴」，簡單講就是在另一個飲品巨頭娃哈哈創辦人宗慶後離世不久，兩人過去恩怨被挖出，有說鍾睒睒曾受宗慶後的提攜，才有了創業的第一桶金，鍾卻竟未出席宗的告別式，引起批判；之後網上還攻擊農夫山泉旗下飲料包裝「媚日」不愛國，甚至扯出鍾的兒子已入籍美國，「買農夫山泉，就是在跟美國人買水喝」。

農夫山泉和鍾睒睒一時成為眾矢之的，受輿論風波影響，農夫山泉在中國銷量暴跌，在香港上市的股價市值已蒸發逾港幣300億元（約275.9億元人民幣、38.3億美元）。更悲傷的是，鍾睒睒13日透過微信發文，附上母親生前手捧鮮花的照片，貼文表示「因為我被莫名網暴，累及母親，為我所憂，於3月11日下午去世，萬分悲痛」。

或許受到相關事件影響，中央網信辦15日表示，今年將重點展開十項整治任務，其中包括重點整治蓄意造謠抹黑企業、企業家的不實訊息，並稱將督促網站平台加強涉企訊息審核管理。

可是官方宣稱整治網上造謠抹黑已非首次，去年3月網信辦就曾發布「清朗」專項行動，宣告整治針對民企和民營企業家的各類虛假訊息。整整一年過去，連首富遭網暴都能像野火般一點就燃，甚至賠上摯愛的母親，其他企業家就更別提了。

不只是鍾睒睒，中國首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日前也被自稱「愛國博主」的網紅指控，在「紅高粱家族」等作品中涉嫌醜化八路軍、美化侵略戰爭和侮辱先烈等。該網紅還向地方當局舉報了莫言作品的出版機構，並在微博發起「是否支持起訴莫言」網路投票，獲得近萬人支持。

從2012年反日潮迄今，十多年過去了，小粉紅們卻沒有消退的跡象，近年言論越來越極端，攻擊更無底線。德國之聲引述研究中國網路國族主義的萊頓大學教授石若劍分析，連串事件部分與民族主義有關，也與許多中國人的日常挫折有關。面對經濟困境、住房危機、失業及更多社會問題，像鍾睒睒這樣的首富，很容易成為特權象徵，成為底層民眾憤怒的目標。

無論如何，經歷十年文革血的教訓的北京當局應該比任何政權清楚，民族主義情緒如星星之火，一旦燒起就有失控的風險，而誰又能保證，風不會換個方向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