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禁片」導演王兵訪LA 新作聚焦音樂家文革創傷

談及中國大陸的獨立紀錄片，導演王兵的作品必不可少。他的作品常觀察中國底層百姓的生活，也因此常被視為「禁片」，無法在中國大陸放映。他的新作「黑衣人」（Man in Black）13日起在洛杉磯首映，該片聚焦中國作曲家王西麟的音樂創作和創傷體驗，記錄了中國的苦難歷史。導演王兵也來到放映現場與觀眾深入交流。

主角王西麟現年86歲，是當代中國最重要的交響樂作曲家之一。這部影片中，王兵將王西麟放置在沒有觀眾的劇場空間裡，讓他通過肢體、語言、音樂來敘述個人回憶和表達情感。王西麟的人生中充滿了苦難，但他仍然富有真誠的靈魂，他的部分交響樂作品回顧了中國包括文革在內的苦痛歷史時期，個人創傷和集體回憶在音樂裡交織。

●劇場場景 宛如皇帝墳墓

王兵表示，他和王西麟有著深厚的友情，這部影片可以視為給王西麟的一份禮物。王兵指出，他一直很欣賞王西麟的音樂，認為其音樂將共產主義背景下的生活展現得淋漓盡致，這在華人世界十分罕見。王兵認為，在中國現有政治背景下，自由表達受限，音樂創作的傳播和保存也受限，他希望這部紀錄片能將王西麟的音樂與人格更好地保存和推廣。

「黑衣人」是王兵作品中比較特別的一部，他之前的紀錄片多以客觀紀實為主，「黑衣人」則在形式上做了探索，整部片都在巴黎一個歷史悠久的劇場Bouffes du Nord 內拍攝。王兵表示，之所以選擇這個劇場，是因為他看上去像中國古代皇帝的墳墓，壯觀、宏偉又有一絲悲憤的意味。此外，與王兵此前動輒幾小時的紀錄長片不同，「黑衣人」時長僅一小時。對此，王兵表示，最開始就想做短片，時長半小時以內，因為希望作品能作為影像藝術進入博物館、美術館這樣的地方，最終雖然比預想要長，但十分滿意其結果。

●展現真實 主角全程裸體

在「黑衣人」中，主角王西麟全程以裸體形式出現，王兵對此表示，他希望通過裸體展現王西麟受過的創傷，很感謝王西麟爽快地答應了這一提議。王兵說，「用裸體拍攝伴隨很多問題，很多時候裸露代表羞辱。我覺得，一個人不管經歷什麼生活，都是肉體在承受，所以想通過裸露展現最真實的快樂和痛苦」。

被問到怎麼看待獨立紀錄片在中國傳播受限的問題時，王兵坦然回答，「我唯一的工作就是創作，我不會去想傳播的問題」。他還指出，電影存活的時間很長，這樣的作品能作為影像藝術進入博物館，並在館內得到保存。

影片展示了王西麟在反右和文化大革命等政治運動中遭遇的迫害，被問到對這些歷史是否憤怒時，王兵說：「我沒有感受到憤怒。」他在製作這部影片的時候所關注的是盡其所能，真誠與坦誠地描繪王西麟的人生和作品。他說，中國的知識分子——正如我們所熟知的那些人—— 組成了不同的群體：作家、音樂家、美術家…他們都曾嘗試通過各自的藝術表達方式，描寫自1949年直到1990年代的歷史，但鮮有人能真正成功地描繪出那些年發生的主要歷史事件，而王西麟是這鳳毛麟角中的一員。

「黑衣人」入圍第76屆坎城電影節特別展映單元，王兵目前還有已拍好的紀錄片進入後期剪輯階段；此後，他將挖掘新題材，繼續講述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