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楚青銅器展 穿越時空的驚嘆

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今年4至7月舉行「鳳凰故國，曾楚時代青銅展」，以263件青銅器、漆器、玉器、絲織品等展品反映青銅時代中國長江中游今湖北地區以曾國、楚國文物為代表的燦爛文化，其中不乏一級文物，有的更是首次在海外進行公開展示。

日前，本報記者跟隨藝術館館長許傑觀展，在他娓娓道來的講解中，彷彿完成一場穿越之旅，探究兩國的歷史與糾葛，追溯漢文化的起源。

整個展覽分為五個部分：鳳凰狂想曲、被遺忘的曾國、楚國崛起、來世旅程、永恆遺產。由於這個地區的音樂特別發達，許傑將它們比做五個樂章，而曾和楚就像兩個主旋律，錯綜複雜地交織成一首交響樂。

從「曾隨之迷」到「曾楚融合」

曾和楚都是中國周朝時期的諸侯國。許傑介紹，與後者有文字記載後被考古發掘所證實不同，前者被歷史所淹沒，是完全通過考古重新恢復了它的面貌。隨著曾侯墓葬的考古發現，史學家也認為，曾或許就是史書中曾經提到的隨。而本次參展的一件青銅編鐘，便是依據。許傑指出，它上面的銘文不僅提到主人名叫曾侯與，也講到曾和隨的關係，首次真正確認不見於史書的曾，和史書中曾經提到的隨其實是一個國家。

講到編鐘，就不得不提曾侯與的孫子曾侯乙。許傑說，1978年出土的曾侯乙65件編鐘舉世聞名，而中間的那件正是楚王所贈。當時曾侯乙已經去世，於是楚王製作一件最大的鎛鐘作為祭典禮品。曾侯乙的後裔將它隨葬，並放在最顯耀的位置，可見兩國的密切關係。

許傑表示，音樂是曾楚融合很重要的一個方面。除了文化上的交流，它們在政治上既有聯姻也有競爭。在兩國長達數百年的關係中，地位有所變化。曾國曾經對楚的存亡起到重要作用。有一次楚國差點被滅國，逃到曾過去避難。但後來隨著楚國勢力越來越大，曾國逐漸淪為楚國的附庸。

參展的一件用來存放肉類的青銅鼎就是當時楚國一位公主出嫁到曾國，楚王為女兒製作的陪嫁器物。「鼎在所有的古代青銅器中最具象徵意義，代表了穩固，正所謂鼎足而立，建立政權也有定鼎之說。」許傑說，「這件東西不僅是藝術品，也是實實在在的歷史史料。」

從鳳凰圖騰到鹿與大象

曾楚文化欣賞動物，因此參展的文物中有許多與動物有關，其中鳳凰更是多次出現。許傑指出，無論是楚國漆器架鼓中踩在虎背上的長頸鳥，還是出土於曾侯乙的鹿角立鶴，都是鳳凰。前者可能是宮廷樂器，也可能是在祭典中使用；後者則被放置在曾侯乙墓的內棺旁，雙腳雖然穩穩站立在地面，但是翅膀已經展開，將飛未飛的型態，寓意把曾侯乙的靈魂帶往天際。

許傑說，鳳凰這種帶有神話色彩的吉祥鳥類是長江中游的重要圖騰。中國古代愛國詩人屈原在「離騷」中就借用鳳凰助人飛昇、銀魂升天的神性，承載自己在苦悶與掙扎中羽球欲求超脫的道家思想。

另一個常見的動物鹿也在這個地區的文化中非常重要，象徵保護與吉祥。還有幾件佈滿大象青銅器上，被認為從側面印證了這種陸地上最大的動物曾經生活在中國古代的長江與黃河流域。

最古老、最豪華...多個世界第一

許傑表示，本次展覽中有許多天下第一，例如由三個單元組成的「世界最古老的冰箱」。其中罐子用來存放酒，再放入直徑更大的、盆形的鑑中，中間的空隙存放冰塊，再用一個裝飾性的蓋子蓋住，保持美觀。「它除了夏天用來冰鎮，冬天還可以放熱水保暖。」他還介紹了一個重達400多磅的「世界最豪華的古代冰箱」，顯示出當時國力之雄厚，有大量金屬供給。並且這件國寶級的文物是首次海外展出，非常不易。

另一件曾侯墓出土的大型鼓底座，據稱是「世界上最複雜的青銅器」。它的上面佈滿了向不同方位伸展的龍。「大龍、中龍、小龍混雜在一起，纏繞在一起，雖然看上去非常繁複，其實很有規律。」許傑說，「可見中國技術之偉大，對世界之影響。」

漆器與紡織品 精雕細琢

本次展覽也展出了多件楚國最負盛名的漆器，除了前面提到的虎座鳳鳥架鼓，還有雙頭豬器具盒和栩栩如生的鹿形墓葬品等，向世人展現了古人對精緻生活的追求與對來世的信仰。許傑介紹，漆器是木製上漆，在有氧氣的環境中很難保存。但長江中游的墓由於地下水位高，墓室中往往灌滿了水，排出氧氣，反而有利於漆器的保存。不過在發掘中脫水是巨大考驗，說明中國有著非常高超的考古技術。此外，漆器影響之廣泛，至今仍在使用。

許傑表示，曾楚紡織品也非常發達。展覽中展出的一件複製品，嚴謹與科學地還原了楚國馬山地區墓中出土的大袍，重現當年的服飾和紡織品工藝。更加難得的是，此次展覽展出了原件大袍的袖子。「紡織品保存非常困難，一般的古代文物展覽中都不包含紡織品，2000多年前的紡織品能夠參展要感謝中方面在確保文物得到保護的前提下與美國民眾分享。」

慶典擊鼓、祭祀祖先 影響後世

許傑表示，曾楚的青銅器、漆器、紡織品，乃至它們蘊含的藝術文化元素，比如重大慶典要擊鼓的傳統，對祖先祭祀和飲食的重視，形成了一套禮儀規範，是中華文化的重要起源，直接影響後世。中國最輝煌的古代王朝之一漢繼承了楚的很大一部分。而漢民族、漢人的名稱也來自漢朝。「雖然展覽中是來自數千年前的文物，但對今天的意義非常重大，不光對華人來講，也是對所有世界上的民眾。因為文化可以共通，雖然各個地區的文化各有特色，但基本的信念，對美的追求，對美好生活的渴望總是共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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