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樟柯新作「風流一代」入圍紐約電影節

第62屆紐約電影節(NYFF)目前正在曼哈頓舉辦，入圍影片包括導演賈樟柯時隔六年推出的劇情片「風流一代」；他本人也於11日親臨紐約並接受世界日報專訪，解讀新作既是中國變遷的紀錄，也是對新技術的展望。

影片來源：YouTube@TIFF Trailers

本次是賈樟柯第十次入選NYFF主單元，曾拍出「站台」、「世界」和「天註定」的他，被視為紀錄中國的重要導演。「風流一代」由過去23年拍攝的畫面拼接而成，通過一對男女的愛情故事，捕捉人群、城市和政治的變化。

展現拍攝新手法 跳脫傳統劇情構建

賈樟柯表示，新作是一次非傳統劇情構建手法的運用，在找到推動劇情的元素外，紀錄人和城市過去20餘年的命運。電影分為三部分，結合了「任逍遙」和「三峽好人」的素材，均由趙濤和李竹斌飾演戀人，也新拍了兩人如今的面貌。

賈樟柯說，素材由自己剛有數碼攝影機時開始積累，從大同開始無目的地拍攝。

他本計畫兩年完成，但發現難以停止，直到2020年疫情到來。賈樟柯本以為會像SARS病毒般快速消失，但隨著嚴格封控的持續，他「突然覺得這部電影該結束了」。

賈樟柯說，從1998年拍攝「小武」起，自己便未停止忙碌，所身處社會也發生巨變，如同「人們都在一個潮流裡，主動或被動的往前走」。疫情如同休止符，讓他「深深感到一個時代即將過去」。

故事始於山西大同，趙濤所飾巧巧踏上尋找李竹斌所飾斌哥的旅程。影片中，有大量城市景觀的真實紀錄。

疫情時中國執行「動態清零」，一度引起反對。賈樟柯表示，長達三年的靜止，之中痛苦便是信號，提醒人們準備進入陌生的新時代，即智能社會。近年人工智慧、生物工程等領域高速發展，讓他感覺「一隻腳已邁到未來」。在影片最後一章，便是巧巧和機器人對話。

觀察社會變貌 重塑電影新觀念

他發現，中國的無人駕駛、自動送餐等服務隨處可見，但鮮有思考「新形態會怎麼塑造我們的情感和社會」。首映後，紐約大學人工智能學者謝賽寧找到賈樟柯，兩人相談甚洽。

瀏覽海量素材雖讓賈樟柯眼睛受損，也讓他覺察藝術跟科學存在關聯。儘管內容龐雜，他依然找到了敘事的因果，如同物理學中的基礎理論，證明許多「看似沒有直接聯繫的東西，在互相作用」。他說，「風流一代」既是主角變老的過程，也是對國家和人的觀察。

賈樟柯感嘆，回看時就像「坐上時光列車」，當中有計畫經濟時代的舞廳，還有千禧年後人們共同唱跳的場景。他說，「那時中國變得充滿能量，我被20多年前的活力所震驚和感染。」片中還提到加入世貿、申奧成功，也有美中關係、疫情管控的描述。

與過往較多出現港台音樂不同，「風流一代」穿插多首中國搖滾樂，賈樟柯說，自己不僅是「打口碟一代」，也和搖滾有「太多故事」。

電影首尾配以腦濁的「野火」和崔健的「繼續」。賈樟柯說，它們都體現了中國人的生存能力，令人欽佩同時也悲傷，如後者所唱「大棒子落下，你還要站立」。影片以巧巧加入夜跑團結束，這一幕是賈樟柯在大同看到的場景。他說，一群不戴口罩的人在寒夜往前跑，只是為了弄好身體、活下去。

賈樟柯希望，自己能一直在核心的現實世界，觀察生活的問題和變化，所以堅持在北京和山西生活；「不管這個現實你喜歡還是不喜歡，它是屬於我自己的生活」。

他還說，新的社會形態下，傳統電影方法將很難奏效，因此自己正重塑電影觀念，迎接「新的賈樟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