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人求診洛杉磯40年中藥鋪 煎湯藥聞起來像雨後森林

洛杉磯市華埠已經開了四十多年的中藥店「天祥公司」，最近因為TikTok的短片而聲名大噪。到底中藥對健康有沒有幫助，洛杉磯時報記者親自走訪。

越來越多的TikToker（TikTok創作者）幫洛市華埠的中藥店「天祥」（Tian Xiang）宣傳，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它是洛杉磯地區獨一無二的蔘藥行。平台上有關天祥的短片超過20支，除了導覽，還會記錄問診抓藥的過程。

名為「@mooneyegoddess」的TikTok用戶號稱，5月間搭了兩個半小時的火車才到了洛杉磯，走過幾個街區才到了華埠、找到天祥的太夫看診。她在影片中激動地說，「西醫根本不聽我說，只好找與我靈魂相繫的中醫，而且我告訴你們，（看完）我感覺超讚的！」

另一名客戶「@actressamira」則對天祥的對症下藥讚不絕口，並且一一介紹店內的藥材，「這個、那個一般店家根本看不到」。

她們的訴求很明確，天祥的木頭藥櫃裡有著各種各樣的藥材，人蔘、枸杞、薑黃，連肉桂都能入藥，櫃台後方則是已經裝罐的中藥，消化不良、過敏、更年期，強肝健胃護心潤肺無一不有。

與一般藥材行最大的不同點在於太夫常年駐診。已經浸淫中醫50年的黃大夫就坐在店內的一個角落幫人看診，但是他的配備齊全，不僅座位有壓克力隔板，他也帶了醫療口罩與手術用手套，診脈沒有衛生問題。

與西醫不同的天方夜譚

「醫生」不用等上好幾周才能看診，客人上門抓藥，多花個15元就能讓大夫看診，然後拿到對症下藥的「處方箋」，十天份的藥材80元至95元，外頭的「藥局」就能抓藥，以及自己煎藥的指南。這對看慣西醫的人來說直如天方夜譚。

「蘇氏藥業公司」（Solstice Medicine）的華埠經理蘇先生（Willie So）說，洛杉磯地區有超過50間中藥行，自從1979年就開始供藥的蘇氏藥業，打從天祥一開張就固定為它們送藥。

就在百老匯大街（Broadway）上的天祥雖然地點不錯，藥材也比其他地方齊全，但在社交媒體上爆紅，連他們自己都說不出個道理。

店經理賀先生（David He）透過翻譯表示，天祥從2020年新冠爆發後生意就越來越好，近兩年來還成為社交媒體的寵兒，可能因為從中國、越南、柬埔寨來的亞裔，覺得中藥更能強身健體吧。

他說，「特別是疫苗還沒出現前，客人用了覺得好就貼文，然後來得人就更多，口耳相傳。」

南加大的數位媒體專家Freddy Tran Nager指出，疫情讓許多非西醫的養生之道越來越受歡迎，天祥代表的中醫觀念因此在TikTok發酵。洛時記者越聽越好奇，因此決定親自到天祥探聽一番，更何況她正因健身受傷，肩頸疼痛難耐，任何療法都歡迎。

天祥一直營業40年，但老闆倒是換過幾次。看著絡繹不絕的客人，賀經理說，多數都是長者、熟客，與亞裔、拉美裔，求診的原因從感冒、著涼、背痛，甚至連不孕都有。有時候為了說明，他還會走出櫃台，拍拍自己的胸腹，顯示藥會在哪裡發揮功效。

另外兩名夥計則手不停歇地為病人備藥，一個拿著戥秤（音同「等」秤）拿捏份量，另一個負責搗藥，並且輪流在藥包上放上備好的藥材。最後第三個夥計把藥包折好，放進塑膠袋裡好讓客人拿走。

正當記者看著，如表演班的俐落流程，跟靜物畫差不多的藥包，賀經理提醒「太夫正候著您呢」，於是簡潔明瞭的問診過程開始了。

大夫看診利用手機翻譯

黃大夫問了姓名年紀，然後寫在藥單上，然後開始診脈，邊把著他的眉頭皺了起來，然後在手機上打字，翻譯成英文，顯示「您的血液循環不良，脾胃虛弱、賀爾蒙失調，還有一些小毛病」。

記者大為驚訝，因為她聽說都要看舌頭的，「望聞問切」，但黃大夫光把個脈就知道那麼多？「經驗」，黃大夫透過翻譯回答。後來得知，他曾在廣東台山做了卅餘年，到了天祥又做了廿餘年，爺爺、爸爸都是中醫大夫。

她的頸部僵硬，太夫說是血液循環不好，而且光靠診脈就能知道，因為中醫不管脈搏數，而是看重脈象。

記者先前採訪了一些專家，因為中藥雖然歷史悠久，但效力不明。洛杉磯加大「東西醫學中心」（Center for East-West Medicine）的許教授（KaKit Hui）強調，對症下藥才能救命醫病，但是要跟對師父學對本事。

他說，中藥對咳嗽、感冒（上呼吸道感染），或是胃腸道疾病都有效，中國甚至會用中藥醫狼瘡與癌症，但是大夫一定要學貫中西，因為中藥會與西藥相互干擾，不懂藥性醫理的人反而添亂。

國家衛生研究院（NIH）「替代醫學研究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Complementary and Integrative Health）的學者 Craig Hopp則提醒，中藥材不受聯邦食藥局監管，因此最怕品質與原產地出問題。

前話不表，記者最後還是拿到了黃大夫的藥單，檄樹、仙茅、魚腥草、藁本等16味藥，三大包分六天用，總共63元。

但是賀經理不願透露藥材從那進的，只說是蒙特利公園市、阿罕布拉市批發商批來的好藥材。記者表示，這兩地很多藥材來自中國，還有些來自韓國、日本、越南。賀經理則是補了一句，看診拿藥的客人確實感覺好多了，「畢竟中藥不是消毒殺菌用的，而是改善體質」。

當天的顧客之一是Dericia Witalina，她說爸爸八十多了，剛動過膽囊手術，中藥看來有用。她們家在聖費南度谷，但她說就算需要開一段路，但如果需要什麼就會來天祥買。

良藥苦口但真值得一試

TikTok用戶雖然都同意，服了藥後真的好睡或感覺好很多，但一致的共識是很難喝，「@123aram5」的描述最生動，「噁～別！」

記者煎藥時特別小心，照指示花了一小時熬成深褐色的湯藥，這時家中已經聞起來像雨後的森林一樣，確實很愉悅放鬆。但是這些都不能淹蓋藥真的很難喝的事實，因此她筆記下來，萬一真的還要再去，千萬記得買店裡就有的柚子蜜。

最後，她一夜好眠，但原因很難說，是中藥嗎？還是心理作用？還是睡前的熱瑜珈？沒人知道，但只要有效，她都願意試。

（原文來自洛杉磯時報，撰稿記者為Deborah Vankin，攝影為Jason LeCras，訪問兼翻譯Grace Xue。原文連結：

The internet loves this L.A. Chinese herb shop. Can its ancient prescriptions really improve your health?

https://www.latimes.com/lifestyle/story/2024-09-02/chinese-herb-shop-los-angeles-traditional-medic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