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人照護困境：八旬長者為請護工 甘願睡沙發

美國華人社區也面臨著嚴重的護工短缺問題，尤其在老年人口持續增長的情況下。根據丕優（Pew）研究中心的數據，華裔作為美國最大的亞裔族群，65歲及以上的人口預計在2060年將增長至790萬人，這一數字比2019年的250萬人增加了三倍以上。

●中國無證移民 補護工缺口

與此同時，隨著傳統奉養父母觀念的逐漸淡化，華人社區對長者照護的需求愈發迫切，但想要找到語言溝通無礙且文化背景相似的護工卻並不容易。在這樣的缺口中，來自中國的無證移民成為填補這類勞動力短缺的重要來源。

23歲的Kris去年抵達美國後，找到了一份專門照護老人的工作，地點是聖荷西的一個家庭照護機構，設有六張床，入住老人的年齡介於70到90歲之間。除了Kris和他的華人老闆，就只有一位50多歲的女性員工。

這裡的老人生活無法自理，從早到晚都躺在床上。Kris說，剛開始工作時他非常不習慣，清理他們的時候會感到惡心。「有些迷糊的老人還會打我，不過早就習慣了。」

●長者大小事 全都靠他1人

Kris不僅要照護老人日常起居，還要負責大小雜務。「所有的重活都是我來做——搬床、提重物、卸箱子……當時找我就是因為我年輕、力氣大。」每天早晨，Kris都是這棟兩層住宅裡最早起床的人之一，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Kris的正式上班時間是早上8點，第一項任務是幫助老人們起床，然後開始為他們洗澡、如廁、穿衣、吃飯、給藥、洗衣，以及推他們出去散步等等，一直忙碌到晚上10點——他的下班時間。然而，每晚只要老人需要，他都必須隨叫隨到。

除了工作相關的應答，Kris從早到晚幾乎不說話。「我早上7點左右起床，凌晨睡覺，每天都一樣。」因為沒有車也沒有朋友，即便是休息日，他還是待在工作的地方，「工作太累了，一有空檔，我只想休息，躺著刷刷視頻或聽聽音樂。」

護工是最受無證移民歡迎的工作之一。據蒙特利公園市連江職介所老闆Leo陳介紹，職位需求大、從業門檻低、食宿全包，是無證移民選擇這份工作的原因，特別是對於有語言障礙的人。「但缺點是具體的工作時間和職責並不明確。只要雙方同意，任何形式的工作安排都是可能的。」

●老人找幫手 低價出租臥室

在華人長者聚集的洛杉磯縣哈仙達岡地區，八旬獨居老人Virginia李找到一種雙方都能接受的工作安排。

因為中風，老太太無法自由行動。為了支付高昂的護工工資，她賣掉了自己的豐田汽車。錢花光後，公寓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朋友勸阻她：「房子賣掉了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好在這個時候，有人給她介紹了一對中年夫妻，沒有證件。老太太將自己的臥室租給了他們，自己搬到客廳。雖然她睡在沙發上而不是床上，但她覺得身邊有人「看著」是最重要的，「租金雖然少，但他們可以照顧我、幫我買菜。」

●曾被騙120萬 身家只剩公寓

2021年，這位獨居老婦接到一通自稱「中國公安」的電話。在短短三個月內，她的畢生積蓄被詐騙集團清空，只剩下每月900多美元的退休金。根據老太太向洛杉磯縣警局提供的銀行轉帳證明，在2021年6月底到7月初的短短兩周內，她向一個新加坡銀行帳戶匯款五次，總共120萬美元。

●倒地躺了3天 才被鄰居發現

在接受採訪時，老太太蜷縮在沙發上，無法翻身，身邊堆滿了藥瓶。她說，這對房客入住前，她剛從醫院出來，「（因為中風）我在浴室裡躺了兩天，好不容易爬到客廳，但怎麼也夠不上電話，就又躺了一整天......最後鄰居終於聽見了我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