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希區考克驚魂記 生活中真實上演
1960年代恐怖驚悚片大師希區考克(Hitchcock),曾以創新的電影語言與拍攝手法,改變觀眾對驚悚片的期待,也深深吸引了膽小如鼠的我。當年我正在台灣就讀中學,每天上學都得路過規模宏大的遠東戲院門口。希區考克影片的大型廣告,經常輪番出現在影院大看板上,如今記憶猶新的有「驚魂記」片中女角浴室遇刺的張嘴尖叫鏡頭,「後窗」裡男角用望遠鏡從後窗偷窺對面一家家公寓動靜的荒唐場景,「鳥」片裡群鳥俯衝人群的驚悚鏡頭等。但婚後飄洋過海,這些記憶漸被歲月洗刷殆盡,直到1991年轉行進入公立圖書館上班,才又再次體驗到希區考克的魔力。
我在圖書館的第一個工作是電腦維修。彼時小巧精緻的老圖書館已經矗立原址近40年,大家正日夜期盼占地一畝的四層樓新館早日落成。但館方爭取到的遷館公債早已撥款下來,必須在會計年度內結清。應變之道,便是先買書、編碼及存庫,等新館落成,就能立馬上架,造就市民期盼已久的嶄新圖書館。真是美景在望,人人興奮。
同一時期,我的電腦部門也添加許多終端機、打印機與多路復用器(數據多工器),等待擴館之需。老圖書館的有限空間一下就擠爆了,只好租下對街一棟兩層樓紅磚老屋,作為新書與電腦儲藏室。我經常得運送一箱箱的電腦設備到儲藏室。
當我穿過書架 看見那人與鳥
這棟偏僻的紅樓,門戶深鎖,從不見有人進出。而且進了大門,還得開二門入書庫,再開三門入電腦儲藏室。膽小的我,實在視此為畏途。書庫內一排排的八尺高鐵架從杜威的000號到900號,就像車站裡等待啟動的列車一般橫著排開。站在門口,視線就被第一排書架阻隔了,而且我必須走過橫陳的十排書架,才能抵達角落的電腦儲藏室。
那天我推著好幾台電腦,行經300號書架時,突然被一個圓圓胖胖的黑衣人嚇了一大跳。定神一看,他個子不高,斜著眼與停在肩上的一隻大黑鳥對峙,表情不可一世。駭!這不是久違的希區考克嗎?怎麼會有這樣一個與真人等高的人形牌立在這兒?我一腹狐疑地快速離去,未向任何人提起。
隔一周再去儲藏室,我心裡虛虛的,行經300號書架時,躡足探頭,深恐與希區考克再次照面。直到走到那區不見黑衣人,心中懸石頓時放下。未料他竟躲在700號書架尾端,盯著我瞧,又是一陣血壓高衝,心臟狂跳,我幾乎是半跑著離開那屋子。
回到辦公室臉紅腦脹,險些撞上迎面而來的影音部門經理昆西。他見狀忙問:「出了什麼事?」我故作輕鬆說:「想必有人惡作劇,放了一個希區考克人形牌在對面的書庫?」昆西一臉狐疑說:「怎麼了?是我放的。我們部門不久前剛做了一場希區考克百年冥誕紀念展,他那重金打造的人形牌丟也不是,留也不是,乾脆暫時放到書庫。」我故作輕鬆說:「原來如此啊,我從小看他的恐怖片,就又喜歡又害怕,以為他從台灣尾隨我來到這個愛講鬼故事的美國大南方。」昆西善解人意急忙說:「抱歉,也許嚇到了你。我會妥善處理。」
推開電腦室門 幾又撞上大鳥
時隔數周,再訪紅樓。一路還是提心吊膽,但心神不寧走完書庫全程,未見任何異樣。心裡正感激昆西劍及履及,實踐承諾。於是放寬心用力推開電腦儲藏室門,哇!我幾乎與一隻大黑鳥撞個正著,原來希區考克側身門後。而且他這次不是瞧著肩上黑鳥,而是瞧著我,彷彿耀武揚威地說:「哼,你無所遁逃,本大人就是跟定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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