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退休拒當墓園的富翁 要學浴缸式花錢

在北美的華人大都繼承了祖宗勤儉持家、積極儲蓄的傳統，到了接近退休了，如何運用幾十年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老本，最大程度地豐富退休生活是很多人面臨的最大挑戰。提領得太少，做了「墓園裡的富翁」是人生的浪費；提領得太多，錢比人先歸零，則晚景淒涼。

請教一下理財書籍或顧問，絕大多數給的答案都是4%定律，意思是退休後第一年從老本裡提4%， 以後每年提4%加通膨率，這個4%會根據預期資產回報率浮動。當有人告訴你應該至少存夠每年開支的25倍才可以安心退休時，就是根據這個4%定律。

1/25=4%，其實這是沒有考慮社安金的答案。如果考慮到社安金，那答案就是每年開支減去社安金之後的25倍了。

問題是，退休之後的開支特性根本沒那麼簡單。大量退休開支研究指出，退休後的開支是「浴缸形的」，早期開支大，中期開支低，晚期開支大。為什麽呢？

退休開支 呈浴缸形

1.樂活期：早期開支大，是因為年紀尚輕，身強體健，可以參加大量社交，旅遊，體育活動。英文叫Go-Go-Years，我們姑且叫它「樂活期」，是實現夢想的時期，完成Bucket-List的時期。健康的人士一般能有15-25年。

2.慢活期：中期開支低，是因為想玩的都玩了，想看的都看了，活動範圍逐漸縮小，活動量也逐漸降低。同時身體機能還不錯，沒有大病，醫療開支還比較低。這個英文叫Slow-Go-Years，我們姑且叫它「慢活期」。大概有10年左右吧。

3.垂暮期：後期開支高，是因為進入晚年，身體大小毛病不斷，還很有可能最後幾年不能自理需要長期照護。醫療開支大，長照費用每月更加動輒近萬元。這個英文叫No-Go-Years。我們姑且叫它「垂暮期」吧。大概五年左右吧。

如果照4%的定律來支取退休金，可以想像「樂活期」沒有活得100%，「慢活期」錢多花不完，「垂暮期」恐怕錢比人早歸零，或更有可能成了「墓園裡的富翁」。

所以撇開4%定律，把退休老本按比較切合實際預期開支來做資產配置，讓樂活期活出精采，為晚年留下豐富的記憶，同時為垂暮期備足資金，就可以過一個自己資產可負擔的最精采的退休人生。

可悲的是，採用這種計畫的理財顧問幾乎沒有。Fidelity雖有類似的文章，但很不全面，也沒有系統性介紹；最全面的是www.jimhelps.com，他們還有個趣味十足的博客「The Retirement and IRA Show」。有興趣的讀者不妨聽聽試試，和造訪他們的網站。我這裡介紹的方式是綜合他們的做法，加「晨星」Morningstar的 Christine Benz的「錢籃子資產配置法」， 以及一點自己的心得。僅供大家參考。

4大基金 應付開銷

明白了縱向時間軸的「浴缸開支特性」之後，下一步是分析橫向（主要時間點）開支的種類及特性。大致上退休金的開支方向有四個，按照優先順序依次是：

1.生存基金

是維持日常生活質量的必須開支，包括：

a.衣食開支：食品、日用品、衣物等等。基本上涵蓋超級市場和百貨公司的開支。但不包括不必要的化妝品首飾之類，因為那不是生活必需的。那是屬於樂活基金的。

b.住房開支：房貸、地稅、保險、維修及幾十年一換的屋頂、暖爐、熱水爐、洗衣機、乾衣機、冰箱及洗碗機等等。

c.水電雜費：水電煤氣費、電話費、垃圾費、物業管理費、殺蟲公司、家居清潔及園藝服務費等等。

d.出行費用：汽車貸款、保險、車牌、公交車費、保養、修理、汽油以及每十年換車費用。

e.醫療費用：包括醫療藥品保險費、自負額、醫療保險不保的開支如助聽器等等。

f.聯邦收入稅和州稅：很少有人會把稅負包括在生存基金的預算裡。我覺得那是極大的錯誤。因為大部分人的退休金有相當大部分是存在401K和 IRA裡，從那裡取出是要按照普通收入交稅的，很容易就掉進至少22%的稅率裡。那樣取出的1000元交了稅之後就只有780元可用。退休規畫裡充分考慮和不考慮稅務負擔的結果可以差很大。以後有機會會另外寫文章探討優化稅負的方式。

2.長照基金

生活不能自理時的長照費用高昂，動輒每月上萬，也是最困難預算。面對這個難題只有四個選擇：

a.自存長照基金：夫妻兩人，第一個需要長照時，資金雄厚的可以負擔長照費用；不夠雄厚的可以配偶照顧。所以長照基金可能是預算給兩個的，也可以是預算給一個的。長照基金可以是完全從退休金裡撥出，也可以把部分自宅的淨值也算進去（比如50%）。因為遺囑去了長照機構後，自宅就不需要了。自宅的淨值不能100%算進去是因為出售自宅要付許多費用，比如地產經紀費、交易稅、出售前的修繕美化費用等等。

b.購買長照保險：保險費用高昂，保險給付有許多但書不付的開支，保險支付也有時間限制。購買保險時務必細讀那些小字，100%弄清楚才買。還要另外為不付的費用另開預算。

c.申請Medicaid白卡：白卡資格對收入和財產要求非常嚴格，接受白卡的長照機構一般提供的服務質量參差不齊，而且床位有限。

d.靠子女照顧：這對子女會造成極大的財務、精神、健康、家庭負擔。

3.傳承基金

退休金充裕的人士在解決了生存和長照預算之後，有的把留點遺產給子孫作為第一優先。本人的思維方式是「樂活基金」優先。因為做的退休規畫和資產配置都會相對保守，預算用罄的可能性很低，所以用不完的才留給子孫。

4.樂活基金

這筆錢應該反映你自己打拚幾十年的人生目的。還在工作時夢想退休後想做的想看的、想嘗試的、想擁有的等等。以上三個預算弄清楚了，剩下的就是樂活基金了。

舉個簡單例子來示範這個思維方式：1.假設夫妻兩人，同樣年紀，都是65歲退休，都是70歲開始領社安金，積攢的退休金有100萬元，再假設這100萬元是免稅的或是稅後的總數，也假設資產配置的回報率和通膨率相當，從而讓我們用今天的金錢來計算未來的金錢開支。

2.假設他們的生存基金每年3萬元，70歲夫妻社安金加起來每年2萬元，再假設他們都活到100歲，那麼他們的生存基金總數就是退休開始5年3 *5=15萬元，以後30年30*（3-2）=30萬元，那麼生存基金預算就是15萬+30萬=45萬元。

3.假設他們計畫靠白卡解決長照開支，所以長照基金預算是零。記得他們長照期間仍然有生存基金。

4.假設他們傳承基金預算是零。

5.那麼他們的樂活基金就是100萬 - 45萬=55萬元

以上例子的每個「假設」都是每個人都不同的變數或是未來的未知數。有的可以靠適當的投資組合來增加收入，有的可以通過改變生活方式來降低開支，大多數人都可以有機會利用多種合法方式降低稅負以增加實際收入。本文作者有意通過系列文章探討一些有關的實用小撇步以分享自己的一些心得。

表格列出以上算法的結果。與4%定律給出的每年預算比較，讀者可以看出介紹的計畫方式為樂活期提供高得多的預算。也就是說，4%定律很可能嚴重壓縮了享受人生最美好時光的資金，等到無力享受的時候才發現有剩餘資金可以樂活，白白浪費了人生的黃金時代。可惜時不我與，時光不會倒流。

樂活基金 建議花光

表格中有幾個非常重要的數字值得進一步闡明：

1.人生無常，有人的樂活期可能短於15年。夫妻兩人可以共享的樂活期也許更短。在退休早期估算出樂活基金可以讓你放心盡早享受人生，收集美好記憶，以便在慢活期和垂暮期可以有充足的美好回憶來回溫。沒有花掉的樂活基金就是白白浪費了的人生美好時光。寧可花完了樂活基金還身強體健，也不要花得過分保守追悔莫及。

2.自己動手理財的朋友，到了晚年腦力退化，在喪失理財能力之前，大概80-85歲應該考慮動用一筆生存基金購買最簡單的SPIA(Single Premium Immediate Annuity)年金，讓年金收入加社安金總和達到每年生存開支的需求，如此就剷除了市場波動的風險。

之所以建議最簡單的年金，是因為它最簡單明了，費用和佣金都是最低的。其他年金愈複雜，費用和佣金都直線上升，只圖利了保險公司和經紀。至於等到那麼晚才購買的原因，是因為預期壽命愈短，購買同樣收入需要的本金就愈低。太早買，如果意外猝死，就白買了。

市面上有很多理財顧問推薦的標榜全額返款的年金，聽來十分有吸引力，因為保險公司保證，如果你不幸早逝，你的遺屬會拿回100%的本金。但是有三點需要知道：

a.這種年金比SPIA要貴很多。學會計的朋友可以算出什麼情況下這種年金才會好過SPIA。答案是很少理由值得買。

b.佣金比SPIA高很多。佣金愈高，代表保險公司賺得愈多。

c.最重要的，要記住買年金的目的是什麼。目的是保證無論你活幾千年，保險公司都必須每月付錢給你；這買的是長壽保障，不讓收入比人先歸零，不是人壽保險，類似先前刊出的文章鼓勵遲領社安金的理由。

d.接洽保險經紀時，最需要問的問題是「哪個產品你得到的佣金是最少的？」答案就是你該買的。

e.同理，接洽理財顧問時，也是要問「哪個投資組合的費用最低？」答案多數是你需要的。

f.現實世界裡各種開支的通膨率都不同，資產的投資回報率動盪不定，估算未來的收入和支出都需要下點功夫，才能得出比較符合實際的數字。且每年都應該根據最新數據更新那些估值和調整資產配置。

如何合理配置資產與預計的開銷相對應，無疑也是一個挑戰。這個話題，未來文章再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