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仁說財經／興登堡黯然退場 空頭炒作終結？

過去五年左右的時間裡，所有企業執行長最不想的就是，一大早醒來後看到自己公司的名字被「興登堡研究公司」(Hindenburg Research)點名。如果空頭交易者將你視為目標，情況就會變得很糟糕，而且代價會非常非常昂貴。

興登堡1月15日宣布關閉，令華爾街感到震驚。興登堡體現了許多傳統投資人和企業董事會厭惡激進放空者的所有特質：傲慢、張揚，但最令人沮喪的是：它往往是正確的。該公司靠戳破電動卡車製造商尼古拉的炒作泡沫一戰成名，並對其他被指控存在欺詐或腐敗行為的公司進行了嚴厲打擊，包括Adani Group和Icahn Enterprises.。

興登堡創始人安德森(Nate Anderson)表示，公司已經完成了既定目標：「我們撼動了一些我們認為需要撼動的帝國」；但也承認他的工作給他帶來了損失。

他向「華爾街日報」表示：「過去八年，我大部分時間不是在戰鬥，就是在為下一場戰鬥做準備。」

近年來，幾位著名的空頭交易者已經淡出人們的視線。

去年，美國聯邦調查局(FBI)指控香櫞研究(Citron Research)創始人萊夫特(Andrew Left)觸犯證券欺詐罪，但他拒不認罪。出名的安然空頭交易員查諾斯(Jim Chanos)於2023年關閉了他的基金。對沖基金億萬富翁阿克曼(Bill Ackman)因放空康寶萊(Herbalife)而損失了10億美元；他在2022年宣布將放棄放空做法。

興登堡不僅是一個普通的空頭交易商，它更以對其目標公司的深入詳細報告而聞名，它使用積極的投資策略來傳播其調查結果並試圖說服其他人放空。

興登堡雖有一系列成功代表作，它的退出有些令人意外。但安德森在備忘錄中指出，這份工作非常緊張，而且「往往面臨一切可能的困難」，也表明在長期牛市中做「死空頭」十分困難。

GLJ Research執行長強森二世(Gordon L. Johnson II)表示：「我對此感到震驚，因為興登堡的業績一直非常出色。」但也指出，「與簡單地說股票很好相比，公開發表賣出評級對你的職涯、以及你的財務和身體健康的風險要高得多。」

他說，興登堡或許在政治和金融風險變得難以承受之前看到了退出的機會，「這絕對是一場悲劇。因為如果市場上沒有人進行取證工作，欺詐行為就會猖獗。」

無論在哪裡工作，華爾街的生活都絕非易事，但放空業務是出了名的殘酷。

盈透證券首席策略師索斯尼克(Steve Sosnick)指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放空者往往處於非常不利的地位。」

放空股票是在押注股價將會下跌。但它永遠不會低於零，因此索斯尼克指出，在短時間內最多可以賺到100%；但另一方面，如果股價繼續上漲，潛在損失基本上是無底的。

他表示：「只是選擇空頭交易，就已經為工作增加了一些重大難度，因此必須有非常高的信念。」「尤其是現在，在迷因股熱潮時代之後，投資人實際上已經將尋找大量空頭部位並試圖軋空作為一項策略。」

迷因股熱潮時代是指2021年初GameStop和其他被大量被放空的股票上漲；在此期間，散戶投資人哄抬股票價格，主要是因為他們覺得這很有趣，這迫使空頭回補並損失大量資金。

放空的過程非常令人精疲力盡。首先，必須先找出估值過高的股票，並發現其業務中存在一些根本問題，這不是一件小事。然後就必須與業者對賭，發布一份能夠吸引人們注意力的報告，然後還必須讓報告出現在CNBC、CNN和其他所有金融媒體上，這樣就可以向世界各地的投資人陳述放空的觀點。

許多投資人認為，空頭為消除股市泡沫提供了重要服務。但索斯尼克指出，許多市場參與者不喜歡安德森和萊夫特這樣的空頭，是緣自不欣賞他們的風格。

他說，「人們對興登堡聲明的反應可能有很多幸災樂禍。即使不討厭賣空者，大多數交易員和投資人也不太喜歡有人談論他們的投資組合。」「他們建立空頭部位然後大張旗鼓地公布這個消息，幾乎肯定會導致股價下跌並引起關注；我不認為這種做法特別受歡迎。」

興登堡以1937年的同名飛船空難而命名，是這種冒險風格的典型代表，但它的冒險並非每次都成功。該公司去年10月發布一份關於廣受歡迎的電玩平台Roblox的報告，該報告的標題頗具挑釁性，即「Roblox：華爾街的關鍵指標被誇大，孩子們的戀童癖地獄」。報告並未對該股造成影響，該股至今上漲約50%。1月初時，興登堡發布了一份關於Carvana的報告，嘲笑其為「千古流傳的父子會計騙局」，而該公司股價上漲了16%。

興登堡的退出並不意味著激進空頭炒作行為的終結，但很可能標誌著這種誇張時代的終結，而正是這種時代的到來使這些空頭先知者成為美國企業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