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造福人類寓言 恐成大災難的預言

輝達市值超越蘋果，成為市值第二高的上市公司。執行長黃仁勳如搖滾巨星般地訪台，霸占了台灣媒體頭條，發表未來新一代人工智慧(AI)晶片，更成科技業的重磅新聞。

但在亮麗的新產品發表會之外，掩蓋了很多未能深思的遺患。黃仁勳不是壞人，他只是想用AI造福人類；但若只是一味追逐更高效能的晶片，最終恐將造成完全可以預見、卻不可避免的毀滅。

輝達在台北國際電腦展發表最新的資料中心處理器Blackwell，這項新硬體可強化許多AI技術，而且很可能為輝達及其股東帶來巨額利潤。它的競爭同業AMD和英特爾也不落人後地同場演出，祭出最新研發成果，爭食這塊輝達雄霸8成的市場。

然而，成就這些最新AI晶片的代價，可能是地球上最後幾座冰川的消失，以及因之而起的飲用水源問題將導致民眾大規模流離失所；此外，由此衍生的「數位人類」，可能會大幅顛覆全球勞動市場，帶來巨大的破壞。

黃仁勳演示新產品的演講讓人感到恐慌：輝達Blackwell架構配備8顆GPU，功耗為15kW，也就是1萬5000瓦功率。再除以8，即每顆GPU為1875瓦。現有的輝達Hopper資料中心晶片的功耗已高達1000W，輝達的Blackwell幾乎將晶片的功耗提高了一倍。當前資料中心的能源消耗早已失控，Blackwell更是火上加油。

更糟的是，黃仁勳預計未來世界各地的資料中心將會使用數百萬個此類AI處理器。100萬個Blackwell GPU將消耗驚人的1.875吉瓦功率，而一座典型核電廠平均只能產生1吉瓦的電力。要供應兩三年內上線的數以百萬顆資料中心晶片運作，核電容量很難在這麼短時間內提高。因此，將有很大一部分額外電力需求，來自來源逐漸枯竭的高碳排放化石燃料。巴黎協議設定2030年前全球均溫較工業化前水平上升不超過攝氏1.5度的目標，早在去年就已破功。當全球都在為AI瘋狂時，氣候議題往往被遺忘在腦後。

喜馬拉雅山脈上的冰川在大約100年後將完全消失，規畫整個印度次大陸近20億人口的飲用水來源是當務之急。如果不想坐以待斃，這些人都將被迫離開家園，整個當地人類文明將被連根拔起，所有歷史、地標、聖地等都化為沙漠，今日的印度很快就會成為明日的非洲。

輝達在年初的拉斯維加斯消費電子展(CES)發表數位化身引擎(ACE)，簡單來說就是所謂的「數位人類」。黃仁勳強調「數位人類」的潛力，企業可以利用「數位人類」充當服務業人力。這絕對合理，因為ACE若只用在電腦遊戲根本賺不了什麼錢。企業可以解雇90%的服務人力，改用輝達ACE驅動的化身，因為它從不睡覺、從不吃飯、從不抱怨工資或職場環境惡劣；並且只要購買授權費就可以使用，成本絕對低於它所取代的人力。

日後走進速食店，先在數位點餐機點餐，螢幕上「虛擬店員」會詢問需求；而一牆之隔，一群同樣由輝達處理器驅動的機器人組裝食物，不再需要人類。現在已有許多商家讓顧客自助結帳、點餐櫃檯只有數位點餐機，餐廳裡送餐機器人幾乎已是標準配備。大量服務業人力正被機器取代，這種趨勢只會因AI的投入而更形加速。

類似輝達ACE的AI機器人可能最終主宰10年後所有服務業，而所有被它取代的工人幾乎沒有其他就業選擇，因為很快多數產業都將AI化，許多曾經被認為不受AI衝擊的工作也將陸續被接管。

前手機大廠諾基亞的廣告名言：科技始終來自人性。但當整個潮流以科技而非人性為中心時，問題就出現了。黃仁勳和所有追逐AI資料中心熱潮的科技業者，歸根究柢並不是純粹的貪婪。這些有遠見的領導人、經濟菁英對這項技術感到過度興奮，以至於無法自拔。但他們必須看得更深遠，並應該對全面AI化過程中，所付出的代價進行自省。

有許多「科技樂觀者」、甚至「科技烏托邦主義者」真誠地相信，這些AI帶來的最終好處遠遠超過轉型帶來的痛苦。畢竟，科技進步總是會顛覆現狀，而人們過去總是能夠安然渡過，所以他們強調一切都是為了人類的福祉著想。

這不是為我們好，受惠的也許是我們的下一代或孫輩，或者更遠的後代。但可悲的是，這一代的我們必須承受這一切。科技一直不斷在進步，而引領AI革命的科技負責人，希望他們至少有可能反省，而試圖去改變這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