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泥扶不上牆 美國仍不能沒有波音

五年前波音公司兩起致命的737 MAX墜機事件餘波盪漾，現在司法部決定以認罪協商來解決波音刑事詐欺訴訟，這可能會限制該公司與政府的合約關係，但這會阻止波音繼續參與數十億美元的國防政府標案嗎？法界和學界大多認為，雖然法律明文禁止被判違犯重罪的承包商參與國防標案，但這種情形絕對不會出現在波音身上，理由很簡單：因為美國政府不能沒有波音公司。

畢竟波音是世上最強大的公司之一，其遊說能力也堪稱一流。而且除了這將對美國經濟造成影響外，還將剝奪聯邦政府從波音公司獲得的許多戰機、火箭和衛星的機會。

根據《國防新聞》2023年的排名，波音公司是全球前五大國防承包商之一，與洛克希德馬丁(Lockheed Martin)公司和諾斯羅普格魯曼(Northrop Grumman)公司等公司齊名。從軍用飛機到武器系統、從衛星到星際飛船，波音公司為所承包的政府標案提供一系列研究、生產和改裝服務。根據國會研究服務處資料，波音大部分聯邦合約來自國防部，2022年國防部向波音公司支付了148億美元。

2021年，在MAX墜機事件後，司法部指控波音公司犯下詐欺罪，聯邦檢察官指控波音在737 MAX飛機上的新軟體系統誤導安全監管機構；且因該系統的一個錯誤訊號導致兩架飛機在起飛後不久就墜毀，總計造成346人死亡。

波音公司後來與聯邦檢察官達成協議，只要能建立新的合規計畫，以及鼓勵檢舉不合安全的文化，該公司將能夠避免刑事指控。根據和解協議，波音公司將有三年期限，向政府證明它已經作出改變，期限之後，將不再面臨刑事指控。

然而就在期限即將結束的前幾天，今年1月5日阿拉斯加航空的波音737 Max在1萬6000英尺高空，安全門掉落，重新引發大家對之前的協議的不滿。墜機罹難者家屬更批評之前協議過於草率地放過波音公司，他們認為波音公司應該面臨新的刑事指控，並支付高達249億美元的罰款。

司法部上周表示將向波音公司提出認罪協議，其中包括罰款和設立獨立監察員，如果不認罪將接受審判，這再次引發人們的質疑，受害者家屬反對司法部提出的認罪協議，指稱該協議只是「另一項獨惠協議（sweetheart deal）」，並未要求該公司對300多人的死亡負責。

如果沒有認罪協議，而墜機受害者家屬勝訴，波音將面臨比已經同意支付的金額更高的罰款，即使不是上百億美元，起碼也是數十億美元，而且被判的重罪，可能會迫使波音的債務評級，首次被打入垃圾債券，從而大幅提高其借貸成本，使其本已岌岌可危的財務狀況進一步惡化。截至第1季底，該公司現金部位不足70億美元，長期債務接近470億美元。

但是波音更在意的是，承認刑事指控，是否會導致波音在禁止重罪在案企業的政府合約方面，受到限制？

根據波音公司年報，去年政府合約占該公司營收近40%。今年第1季，波音公司的國防、太空和安全部門營收達70億美元，而商用飛機業務不過47億美元。

來自政府合約的收入，對波音公司來說變得愈來愈重要，因為在MAX墜機事件和因此造成的停飛、新冠疫情導致旅遊人數下降，以及今年1月5日阿拉斯加航空事故後，聯邦機構強制對波音的生產設定上限，市場大幅取消商用飛機訂單，該公司的商用飛機業務急劇減少。根據波音公司資料，商用飛機部門(BCA)今年第1季營收較去年同期下降31%，交機數減少了36%。

不過航空界分析人士也同意，遭判認定構成重罪或認罪，並不會影響波音公司的政府合約，在地緣政治日益緊張之際，波音的政府客戶要求更多的軍事產出，他們更擔心生產力和製造品質，而不是事故的後果。

為了嚴控生產品質和效率，波音本周宣布以47億美元回購多年前分拆的供應商Spirit AeroSystems，這是很好的第一步。但在久居市場龍頭而出現懈怠後，波音真的「螺絲要栓緊一點」，散漫的工作紀律和大而化之的管理，讓波音這回真的栽了個大跟斗。

司法部的認罪協議除了讓波音繃緊神經外，美國政府也應學到教訓：雞蛋真的不要都放在一個籃子裡，波音雖然提供國防部各種必要的裝備，但是其收益也來自商用飛機，如果這個部分收益大幅減少，軍事生產部門不可能不受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