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鉤和圍裙

那是一個黃銅掛鉤，上面有著波浪細紋，上長下短兩個彎勾，彎勾終結處各自凝成一個小圓球，轉過來看，就像一個音符。它靜靜靠在廚房門邊三十多年了，和他們的婚姻一般年歲。

婚後不久就搬進這棟房子，他在各角落釘上架子或掛鉤。「房子不大，必須善用所有的空間。」他說。

他特地選了一個精緻的掛鉤釘在廚房門邊，「這是專門給妳掛圍裙用的。」他帶著微笑說，似乎對自己的設想感到滿意。

他是務實的人，生活起居按著經濟效益進行。當兩個孩子相繼出生，她的生涯規畫也在實際考量下被要求放棄繼續深造，持家養孩子成了她的人生任務。

多年來掛鉤上替換過各種不同花色和款式的圍裙，她自己卻從未買過任何一條，全是他和孩子們送的禮物。接受禮物的時候，她總表現一臉歡欣，但內心深處她對這些圍裙激不出一絲漣漪。

圍裙就在掛鉤和她的身上來回換位，歲月也在替換中悄悄流逝。

如今空巢的家又回復寧靜，她不時又會想起年輕時的夢想。當做完例行的家務事，把圍裙掛上掛鉤時，她不禁想：三十多年來整個家是個大掛鉤，而她就是一條圍裙。（寄自華盛頓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