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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讀閒書(下)

一九六三年我考取南京大學,然而好景不常,毛發動文化大革命,實則大革文化之命,南大圖書館偌大的閱覽室,只剩下馬列毛的「光輝著作」。不過我發現了唯一例外,那就是魯迅的書,因為魯迅是毛欽封的「最革命」作家。

那些日子學校停課,造反派鬧得正歡,我卻在冷冷清清的閱覽室裡讀「魯迅全集」。原來魯老先生不僅寫雜文,還收集古典小說和民間傳奇,甚至翻譯外國小說。他居然把法國科幻小說大師儒勒凡爾納的「月球遊記」譯成章回體,就是「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那種文體,讀來煞是有趣。所有這些,統統收入他老先生洋洋灑灑三十幾卷的全集中。就這樣,在那段文化沙漠般的日子裡,我找到了一塊能讀閒書的小小綠洲。

後來武鬥嚴重,圖書館關門,連「魯迅全集」都沒得讀了,好在我又找到一處能讀閒書的所在。造反派從教授們家中抄走許多「毒草」書籍,其實就是古今中外名著,這些書被鎖在一間小屋裡,由我的一位朋友保管鑰匙,這位朋友也愛讀閒書,常邀我去偷讀。

那是間密不透風的庫房,連窗戶都被黑布封得死死的。夏天的南京有火爐之稱,庫房裡沒有電扇,更談不上冷氣。屋裡堆滿了書,連桌椅都沒有一張,我倆席地而坐,各捧一本閒書,就著唯一的電燈泡,如饑似渴地讀,雖然汗流浹背,也不忍釋手。有不少名著,我就是在那間悶熱的庫房裡偷讀的。不過,即使看到精采段落也不敢出聲,如若被造反派發現,輕則批鬥,重則被扣上反動學生帽子,那可就慘了。

一九六八年我大學畢業,被發配到窮鄉僻野的小縣,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兩年後接到通知,要我們幾個「臭老九」到縣圖書館報到,任務是清理書庫裡的「毒草」書籍。有些「毒草」書籍是被打倒的當權派寫的,如劉少奇的「論共產黨員的修養」;這類書不難清理,看作者名字即可定奪。另一類則是含「封資修(即封建主義、資本主義、修正主義)」毒素的書籍,需要仔細辨別。

接到這項任務,我抑制不住內心的高興,因為文革以來極少能進圖書館,這下不但能名正言順進去,而且能直入書庫。就這樣,我藉清理圖書之便,趁機翻閱閒書,也算是順帶偷讀吧。

再後來,我有幸留學哥倫比亞大學,在該校著名的東亞圖書館,我得以無所顧忌、如魚得水般讀了許多閒書,包括在大陸被禁的書,還拿起筆寫了不少文章。閒書讀到這個份上,我才真正感覺自己就像一葉求知的扁舟,終於歸入正途,駛在廣闊深邃而迷人的知識海洋上。(下)

圖書館 共產黨 哥倫比亞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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