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香雪梔子花(上)

夏日驕陽似火，夏花爭奇鬥艷，梔子花似霜如雪、亭亭玉立於厚實、油亮的綠葉之中，與人平添幾分清涼感。「疑為霜裡葉，復類雪封枝」，這是南梁簡文帝蕭綱在「詠梔子花」裡對梔子花的形象描述。

草木之花的花瓣大多是五片，單瓣梔子花卻如雪花一樣，出六瓣花；重瓣的梔子花也是先展開第一層潔白如雪的六片花瓣，再疊加花瓣重重。花瓣的形狀宛如一葉扁平小舟，單瓣梔子花就由六葉花瓣小舟圍繞著黃色的花蕊，成蓮狀排放；重瓣梔子花則由無數花瓣小舟層層疊疊緊密排列，聚集成花冠狀。無論是單瓣的，還是重瓣的梔子花，它們的花瓣觸感如重磅絲綢面料般，厚重與柔軟並存。

梔子花具有沁人心脾的香氣，往往是未見其影，已聞其香。重瓣的梔子花香氣濃郁，時常被栽種於農家院中的水池邊，被稱作水梔子。鄉人在掬水洗菜之時，水梔子獨特的香氣抵消幾分酷暑的炙熱。年輕姑娘們喜歡剪一朵水梔子放入水杯養在閨房中，出門的時候摘一朵插在髮辮上，梔子香總是比姑娘們要早一步出現在所到之處，也遲一步離開。

單瓣的梔子花的花香稍遜一籌，多半漫長於低矮山林間，被叫做山梔子。偶有上山採夏茶的鄉人遇見，摘幾朵融入茶葉間，提升茶葉的自然香氣，或者是帶回家除去花蕊，炒一盤清香脆爽鮮花小炒，若是採摘量大，就晾成乾花，如南方人的梅乾菜一樣常年保存，泡發後燉肉吃。

梔子的果叫做黃梔子，它的形狀像商周時代的青銅酒器「卮」。日式圍棋的棋盤底腳常以梔子果實作為形象，因為日語中「梔子」與「沒有口」同音，寓意棋局進行時觀棋不語真君子也。

鄉人們採摘黃梔子曬乾保存，平日裡可以當作黃色染料，或是作為清熱涼血的藥材，和次年端午節包梔子粽的食材。梔子粽的做法有兩種：一種是把黃梔子切碎和糯米一起泡水一晝，次日濾去水，把糯米和碎黃梔子一起用粽葉包裹成枕頭樣子的方粽子，蒸熟後粽子顏色金黃，口感綿密香甜。

另一種是把切碎的黃梔子泡水一晚後，過濾掉碎果，只取黃色的梔子水浸泡糯米，再把糯米磨成米漿，米漿中再添加些茶水和蘇打粉，放置在容器裡蒸熟，冷卻後切成片，沾著白糖吃。前一種做法多在浙江和江西兩地流行，後一種則是廣州潮汕人的心頭之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