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又亮起
二十多年前,來到女兒家依親。把箱子打開,從上海帶來的土特產分發給女兒、女婿還有親家,一陣熱鬧過後,我激動了好多天。在以後的一個月,女兒帶我遊覽了舊金山、洛杉磯等各大城市。之後,女兒對我說,他們工作都很忙,不能每天陪我逛街、聊天的,家附近有個大公園,叫我每天早晨可以去散散步,找點朋友講講話、聊聊天。
我從一個熟悉、熱鬧的上海城市,來到了美國西部聖地牙哥城市生活,在這遼闊地大、人口稀少的土地上,周圍的環境、小區、街道、商店和上海大不相同。雖然環境優美,小區綠化的像公園一樣,可是,街道上看不到行人,街道兩旁沒有一家商店,買東西必須開車到市中心去買。一下子我還真有點兒適應不了,心想只能慢慢地磨合,逐漸習慣起來。
一天,我去公園,公園很大,可是沒能見到幾個人,只有兩個白皮膚、藍眼睛的洋人牽著小狗在溜達,我的英語水平又不夠和他們交流。因此散步之後,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長椅上,東張西望無目的探索著什麼。
忽然,面前迎來一對約莫五十來歲的夫婦,「Are you Chinese?(你是中國人嗎?)」女士輕聲地問道,她在跟我打招呼。我臉上帶滿了笑容答:「Yes.」,她聽了我的回答,馬上就轉用不標準的北京方言跟我說:「太好了,我們是從台灣來的,我的先生姓湯。」我立即向他們稱呼了一聲:「湯先生、湯太太,今天遇到了中國朋友,我太高興了!」
當他們知道我在為寂寞而發愁,他們想出了一個好辦法,就是湯太太每天給我送來一份前一天的「世界日報」,她並不太好意思地說:「報紙我們先閱讀,第二天送給您看,雖然是隔一天的新聞,您也可以了解到很多世界上發生的大事,美國的國情和各種文藝方面的消息,這樣能幫您解解悶。」
這下把我高興壞了,有了報紙陪伴,我的精神一下子抖擻起來,精神上有了糧食,生活中增添了樂趣,心中亮起了一盞「燈」。
某天,我閱讀了「家園」版的各類文章,旁邊有一則溫馨的的提告:「只要您拿起筆,您就是作家。」我看了後,似乎感受到陣陣鼓勵,心想,自己是否也想當一回作家呢?於是,我給自己打了打氣、壯了壯膽,思索了一番,提起筆寫了第一篇小作文,以「燈」作為題目。
那是在二○○○年,當時還沒有用電腦,沒有網路,也沒有電子郵件,全是手工操作。為了讓字體清楚顯示,我用打印機將字逐個打印出來,然後反覆地閱讀查看,每個字、每條句子就連標點符號都審查了好幾遍,自己認為像一篇作文,有點意思,就大膽地裝入信封,投寄到世界日報家園欄目中去。
我每天都在指望湯太太送來的隔天報紙,是否能在家園欄目中看到「燈」的作文出現?我不好意思告訴湯太太有關投稿的事情,如果作文沒有被錄用,我會很尷尬的。
我左等右盼地等待著。一天,湯太太對我說:「湯先生的工作有所變動,他要調動到洛杉磯總部的公司去了,我也要隨著湯先生搬家了。」
湯太太和我告別時,我倆都依依不捨,我感謝她的關懷。但心中更是無奈,我不但見不到每天為我送報的好朋友,更是和世界日報失去了聯繫,「燈」這篇作文是否得到家園欄目認可、有否錄用?一切都不得而知。當時思想上產生了一些情緒,我心中的「燈」是繼續讓它照亮我的世界?還是就此熄滅呢?
過了一段時間,見到我的親家,告訴她上述的情況,她是個熱心爽快的人,她說有個朋友家中訂閱世界日報,每天都會收到報紙,她委託朋友幫助在家園欄目尋找「燈」一文。這位朋友翻查了一個多月前的報紙,好不容易找到了它,趕快把報紙遞給我親家,親家又急忙從舊金山寄給我,費了不少功夫和周折。
經過多位的幫助,我終於看到了「燈」一文,在二○○○年九月三十日出現在家園版(見圖),要知道我當時是多麼興奮!差一點就要手舞足蹈了。世界日報不但給我帶來了快樂,而且還為我提供講故事的平台。
我和「燈」一文有著深厚的情感,之後,我試著又陸續地寫了一些「花」、「壽」、「亦師亦友」等作文,都得到了報社的肯定和錄用。但是,我都無法知道是什麼時候發表的,它被報紙印刷之後,長成什麼樣子,一概不知,直到收到稿酬後,才知道這篇被錄用了,那篇還沒有。
春去秋來,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一天,我在整理資料時,認真地查看了一張泛黃的舊報紙,「燈」立即躍進我的視線,這一盞「燈」我是那麼熟悉、那麼親切,又保持得那麼完整無損。我下意識地反應過來,我仍然要撿起筆,點燃心中的那盞「燈」,繼續努力耕耘,來充實自己的快樂。
時代在發展,科技在進步,現在我的作文在網路上就能及時查看到,打印和裝入信封郵寄的時代,已經成為歷史翻過去的一頁了。如今我又豎起了筆,寫下了「換房前奏曲」、「一掛朝珠」、「峰記瓷號」等文章,而且編輯部事先還會通知我採用還是不能留用。
「燈」亮的時候,我心中有亮光、手上有力量、腳下有方向,它要我沿著燈光的閃亮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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