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六十年」回響

日前我在家園版寫的「走過六十年」一文，刊出當天接到兩個舊同學的來電。該文拉雜寫夫妻生活，從近來老伴腳部痙攣說起，我為她擦藥按摩，事後順便把襪子穿上，開頭第一句是這樣的：「張敞畫眉，慕雲穿襪。」

第一通電話來自同住紐約的大學同學陳君，他取笑我說：「慕雲穿襪」是杜撰成語，我說不是成語，是戲語。他又說，不用「搓腳」二字，而說「穿襪」，很文雅云云，引得彼此都笑了。

陳君和我以前常參加校友會的茶敘，因新冠疫情久未見面。臨掛電話前，一向滑稽的他，說了一句戲弄我的話：「下次見到嫂夫人時，我要告訴她，以前在校上課時，你總愛跟女生同坐。」

跟女生同坐，他指的是他和我同修大一國文課時的事。記得第一堂課，我去得較遲，課室已經坐滿人，但看見第一排中間坐著一個女生，她旁邊的座位空著。國文課是我最喜歡的，不怕面對教授，於是就坐下了。

那天恰巧遇上教授遲來，我和蔡同學就有機會談話，原來她早已從文史系畢業，因慕教授之名而回來旁聽。我這個土木系新生，跟她談得投緣，就這樣，以後的每一堂課，她去得早，總把她的筆記本放在旁座替我霸位呢。

那時的香港，中學生在畢業前，先要參加政府舉辦的會考。國文科要考國學常識，我買了一本參考書，正是蔡同學和另一作者合著的，所以對她仰慕之至。當時她在一出版社工作，後來就沒有關於她的任何消息了，不知她是否有其他著作，或者用其他筆名寫文章。

第二個電話來自加州，是我和老伴六十七年前的中學同學。黃同學讀了我的文章，知道老伴腳部痙攣，原來她的小腿也出現這個問題，目前正在使用一種藥膏，覺得效果不錯，她說會寄來給老伴試用。

我的文章也提及婚前一件趣事，當年女友第一次去我家農場見我父母那天，遇上傾盆大雨，入口小徑淹水，與她同往的同班好友，怕我女友鞋襪盡濕失儀，立刻脫下自己的鞋襪，叫女友提著，就背起她涉水而過。黃同學好奇，想知道那天「背著小姐的紅娘」是誰？因為她也認識我們班上的同學。

一篇文章又引起許多學校生活的回憶，大家爭述有趣的事，啊！年輕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