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的北美大雁

我印象中的大雁是候鳥，小時候家住中國河南農村，每年農曆十月底，就看到一群大雁排成「人字形 」或「一字形 」，鳴叫著向南飛去。次年的農曆三月底，又看到同樣隊形，只是方向改變了一百八十度，向北方飛去。

北方冬季溫度低，食物短缺，大雁飛南方過冬，有豐富的食物；南方夏天來臨，高溫酷熱時，牠們又飛回北方去繁衍後代。自大雁降世以來，一直遵循這個規律，一年一次來回遷徙。

我不是大雁，但我能體會到大雁遷徙的艱辛，牠們要飛幾千公里，還要識別方向。直到今天，科學家們也沒完全弄清楚，牠們是靠什麼器官導航。領頭雁是最艱辛的角色，牠要不停地扇動翅膀產生上升氣流，在其後形成一個低氣壓區，讓後面的大雁飛行時省力。此外，又要控制飛行方向，還要確定在什麼地方停下來休息並補充食物。

西元二○○○年，我從中國來到北美大華府地區以後，發現這裡的大雁生活習慣改變了，牠們不再是候鳥，也不隨季節遷徙了。據當地人說：「一百多年前，大雁在冬天飛南方過冬，夏天又飛回來下蛋繁衍後代。後來氣溫升高了，冬天也不太冷了，這裡湖泊多、綠地多，食物又豐富，大雁就定居下來了。 」

定居於某個地區的大雁過得很安逸，比起每年遷徙、長途跋涉要來得舒服多了，這裡有吃有喝，又沒有天敵。經常看到牠們成雙成對在湖裡戲水，在草地裡一起覓食。

牠們和人類也很親近，常在人群前吃草和玩耍，如果你慢慢走近牠們，牠們會若無其事；如果你站著，牠會昂著頭，慢悠悠地向你走來，你把拿著食物的手伸出去，牠會把吃的東西啄去，吞嚥下去又昂頭望著你。

春天孵化出小雁以後，由雁媽媽領軍，雁爸爸在旁邊保護著，不少人拍下這種溫馨場面。天性使然，小雁出生沒幾天就跟媽媽在水裡悠游，是親近？還是膽怯？只見幼雁緊偎在雁媽媽身邊。

在我住家附近有一個大湖泊和一大片綠地，大雁成群結隊在草地吃草，有人從牠們身邊走過，牠們也不會搭理，吃飽後就飛進湖裡蕩漾。

北美的大雁生活安逸，代表環境很安全。這裡的大型動物是鹿，牠們和大雁沒衝突，各吃自己喜歡的食物，從無相擾；小型肉食動物是黃鼠狼和狐狸，只要大雁不受傷能飛行，牠們對大雁就無可奈何。當然，大雁晚上休息時，有值班大雁守護著。

人過馬路要看紅綠燈，如果闖紅燈過馬路，出事要自己負責。大雁過馬路就不一樣了，不管是一隻雁或一群雁，人類怕驚擾牠們，車輛老遠就停下來，讓牠們能夠不慌不忙、自由自在過馬路，有些老人家戲稱：「還是大雁輩長。」

我常在想，如果交通規則上沒明文規定，車輛要禮讓大雁先過馬路，為什麼司機都願意這麼做？在有大雁的其他地方，司機是否也如此禮讓大雁？我在這個地區住了二十多年，多次看到馬路上有被撞死的鹿，或有人被撞傷或撞死，卻從沒看過大雁被撞死，生活在地球上的大雁實在是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