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過的剎那

我常年在南加州漢庭頓（Huntington）莊園晨運，晨運時經常碰到不同年紀和不同種族的人，有的是獨自一人，有的是一群人、一家人或是朋友，有的則是隨著導覽員的一群學生或是參觀者。

擦身而過的剎那，往往都有不同的感受，有時候還夾帶有一種微妙的氣味，有人飄過來的是濃濃髮香或是潤膚乳液味道，有人傳來汗臭味。冬天最怕碰到外套許久沒清洗，悶在櫥櫃內拿出來的老舊味，這也提醒我自己，出門前都要檢查一下，這是基本禮儀。

有人迎面走來滿面春風，笑迷迷地望著你，對眼之後還會送上一句Good morning或是微笑說聲Hi；有人戴著耳機，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裡視而不見，從身邊飄過；有人低頭非常認真地忙著趕路，好像這個世界上只剩下專心走路。

日前晨運時，迎面跑來一個約二歲的小壯丁，他跑得歪歪倒倒的，當他橫過我面前時，一邊跑一邊還喃喃自語，說著不清楚的話。仔細聽過後，才知道他在說：「我必須離我的父母遠一點。」接著就看到他的母親追在後面，並呼喊著他的名字。原來這個小壯丁在鬧脾氣，想要離家出走，這也是所謂典型的「Terrible Two（淘氣的兩歲）」。

前一陣子周末，常常碰到有男有女的一群人，每人手拿一個像是小炮似的攝影機，對準同一個點練習攝影，有時對著屋簷邊的一棵果樹，有時對著荷塘內的荷芯，同時好像還有一名導師在旁示範講解，這是一群對攝影有興趣的朋友；也有時候每天會在同一地點，碰到同一個人帶了小椅子，專心坐在一棵花前，記錄花朵的成長過程。這些事情都啟發我要靜下心來，細細觀察多變的美麗世界。

近日常碰到的是，一群群戴帽子、手拿著望遠鏡靜靜地仰望樹枝上方的人，起先我也不敢出聲，好奇地望著同一方向找尋，觀察結果，原來這是一群觀鳥的朋友，他們在聆聽不同的鳥叫聲，由鳥聲尋找鳥。

還有令人感動的是，看到幾代人一起出遊，有時候是二代、三代甚至還碰到四代一起出遊，已經有白髮的人，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父親或母親，望著走在旁邊的兒女一路追隨著孫輩，臉上流露出滿足的表情，想到生生不息，運動是多麼好的傳承方式。有一次，曾看到一個孝順的女兒推著母親的輪椅，母親又推著坐在輪椅的父親，這女孩的孝心，真令人動容。

迎面走來的幾秒鐘內就可以感受到來者的能量，面帶微笑者看到正能量的釋放，好似春風拂面，內心立即跟著輕鬆起來；也有人面無表情或是板著面孔擦肩而過，內心也跟著變沉重，這種正負能量的轉換，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觀人是學問，需要時間經驗的累積，察色就容易多了，只要能讓你心情變好都是正能量，反之亦然。

每次晨運，我常常沉浸在飄著桂花香的庭院中，或是陶醉在經過的當季花樹，例如梅花、桃花、櫻花、天堂鳥等，我也收集了不少花姿樹影，但是還真的沒想到，晨運時居然悟出了一些小道理。從此我開始微笑面對迎面走來的路人，有時候舉手示意，有時候會說聲Hi或是Good morning，除了能夠帶給別人正能量，無形之中自己都覺得很有精神，人生就充滿了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