颶風過後

颶風貝羅（Beryl）在獨立紀念日周末過後的星期一，襲擊了休士頓（Houston），如同許多休士頓市民一樣，我對這個登陸後才區區一級的颶風掉以輕心，豈料颶風過境的外圍環流橫掃，造成了市民莫大不便。

國慶節長周末的最後一天周日夜晚，天空雲淡風輕，我們竟然完全感受不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恐怖。縱然公司已經要求同仁們周一在家上班，我當晚規律地上床一覺睡到次晨，起床後才首次聽到狂烈的風雨聲，這種瞬時的暴雨對我們本地人而言，不過是司空見慣罷了。

但清晨六時許，家中頓時失去電力供應，當時還天真地認為數小時後，電力就會復原。隨後發現手機的Data完全失效，連電話也無法撥打，真正成為了一個無電、無網、無電話的原始人生活了，這時與外界隔絕的孤寂感湧上心頭，開始有些忐忑不安了。

儘管風雨稍後已停歇，雨後和煦的陽光如此可愛，但是不得不啟動停電的生活模式，在天黑前用餐完畢、梳洗得當，早早在晚上近九點前上床睡覺。當晚縱然來自鄰居的發電機嗡嗡作響，但是雨後宜人的氣溫，還是讓我舒服地進入夢鄉。

周二清晨，我決定去辦公室碰碰運氣，一路上的交通燈號都因為沒電而難得罷工了，馬路上的斷葉殘枝、關閉的店家和加油站，呈現一副市容蕭條的模樣。接近公司附近的加油站竟然正常運作，吸引了大排長龍的汽車前來加油，也給了我莫大信心，結果如我所願，公司內部的電力和網路一切如常，我才首次得以和外界聯繫，也驚訝地發現經過颶風肆虐後，本市竟然有兩百二十萬戶失去電力，看來二○○八年襲擾的艾克颶風（Ike），使得我們停電近一周的夢魘再現。

當年艾克颶風來襲時，我們開著家中另一輛車想把油箱加滿，太座和我繞行了八英里方圓的區域，只有兩家加油站營業，站內已各聚集了三十輛以上的汽車等待加油，其他加油站都因沒有電力而歇業，我們乾脆繞行到有開門營業的超市，順道買些冰塊回家。

靠近收銀台的大冰櫃，平時打開櫃門後信手可得的冰塊，這會兒成了非常時期的奢侈品。只見人龍有序地等待，我才首次注意到該超商有四台製冰器，每台製冰器大約需要運作八至十分鐘製冰，當冰塊製作完成後，會自動裝袋封口，冰袋會由上方的機器自動墜落到下方的冰櫃中。我們也因為每個人限購兩袋冰塊，在等待第二袋冰塊製好時，為了實現這個小小的願望，竟然耗費了超過一個半小時才能到櫃台付款。當晚的室外氣溫高達華氏八十度，溽暑沒有空調的漫漫長夜，真是令人難以入睡。

周三清晨，我一早去公司上班，太座告知她抽空等了近兩個小時，總算把家中另外一輛車加滿了油，同時趁機在車上把手機電量充好。當天令人寬慰的消息是，住在離我們家十五英里外的張兄來電了，他們賢伉儷熱切地歡迎我們暫時入住，我笑稱張府是我們逃離炎熱的「避暑山莊」，下班後帶上簡單行囊上路了，連帶隨後的周四和周五兩天都在張府叨擾，也讓人暫時忘卻家中沒有電力的煩惱。

周六晚間供電恢復，我們惋惜地望著垃圾桶內因為沒有冷藏設備而丟棄的食物，再回想沒有電力的一周，深深感慨氣候變遷大自然反撲的可怕，以及休士頓脆弱的城市基礎設施。至於往後何去何從？我們市井小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