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偷了我爸的花瓶

日前我又和兒子帶著鮮花，到加州惠提爾（Whittier）玫瑰崗墓園（Rose Hills）去掃先夫的墓，自從他九年前去世，我們每年都要去個兩、三次。南加州今年多雨，草地上的草長得又密又厚，花了好一陣子時間，加上帶來的小鐵鏟子，好不容易才找到地面下的花瓶位置，但是不見花瓶，只有一個洞。

兒子說，會不會是園地工人在拿掉凋謝的花時，忘了把瓶子翻轉過來，使瓶口朝下？這是他們平時既定的作業程序，避免草屑和雜物掉進花瓶。我說自從我的父母起，三十多年來，我們來玫瑰崗也不知多少次，每次都是瓶底朝上，從來沒有見過只是一個洞的情形。我把手伸進洞裡，又觸摸洞口邊緣，感覺到好像只有一層，也就是外層的套子，不覺得裡面有平時可拉出來的花瓶。兒子只好用帶來的塑膠袋去裝水倒進洞裡，我無奈地把花一一插進洞裡。

網路上時有傳聞，許多墓園的花瓶經常失竊，那是因為放在墓前台階上的銅質花瓶，都是親人們特別用心選購或是專門訂製，然而就有品德低劣的人做起無本生意，大批偷走這些花瓶，當廢銅變賣換錢。所以兒子非常生氣地大喊：「是誰偷了我爸的花瓶？這人的品德也太低了，連這也要偷。」兒子還提醒我禮拜一記得打電話告訴玫瑰崗的辦公室，請他們另外放一個內瓶在洞裡。

但是玫瑰崗的花瓶可不是銅質，而是鑄鐵的，不像銅器那麼值錢，不應該有人會偷啊？回到停車處的路上，經過附近靠路邊的墓地時，看見他們的花瓶都是瓶口朝下，瓶底朝上的，頓時心生奇怪，兒子馬上掉頭往回走，把我插好的花都取出來，又把洞口的草再拔除一些，這下把手伸進去，再出來時就見一個瓶子套在他的手上。怎麼我當初就沒有用手在裡面轉一轉呢？內瓶就在裡面，不同的只是瓶底在下，瓶口在上。兩人跌坐在地上大笑，笑得喘不過氣來。

現代人接收的信息太多了，腦子轉得太快，想當然的定論一下子就蹦了出來。沒有人偷老爸的花瓶，是我們不夠仔細查看，錯在自己，還賴別人，原來這並不是一個到處都是壞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