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銀行行員

蘇珊是我住在紐約皇后區新鮮草原（Fresh Meadows）附近銀行的行員，她年幼就隨父母自香港移民來美國，為了工作需要，她除了英語、粵語，也學會中文。由於她不分族裔服務都熱忱、又有耐心，等候找她的顧客總是大排長龍。我進出這家分行近三十年，隨時見到她都是笑臉迎人，而且她好像跟每個人都很熟，都能叫得出名字，見面總是問早道好。

我跟她談話時，常見到有個華裔婦女，送咖啡和中式麵包給她，蘇珊再三推辭，婦女卻說：「我知道妳沒空吃早點。」可見顧客多麼感恩。我雖然從來沒有以實際行動表示感激，她照樣盡力幫忙，每次找她，她總會告訴我，最近他們銀行有什麼優惠政策，讓我可以賺取蠅頭小利。

因為丈夫生病，我不能離開太久，每次需要和行員談話時，我無法排隊久候，想先跟她電話預約，又老打不通她桌上的電話，所以只能留言。當蘇珊知道我的難處，特別把私人手機號碼給我，方便我打電話預約。

疫情期間，紐約封城三個月後，銀行有條件開放，顧客得在銀行外面保持安全距離排隊，依序等待警衛開門放行。我跟蘇珊約好時間，她說我到了以後打電話給她，她會走到門外帶我進去。她一邊走，還得跟排長龍、有點不服氣的顧客一邊解釋：「她有預約。」

有次我像平常一樣，致電跟她確認下午的見面時間，打她手機，竟聽她說，不在銀行工作了。次日我去銀行，問另一個熟識的行員：「蘇珊到哪兒去了？」對方只簡短回答：「她不在這裡工作了。」

我搬到法拉盛（Flushing）後，再也沒有碰到像蘇珊那麼熱心的銀行行員，有次幫我辦定存的韓裔行員，知道我剛從新鮮草原搬過來，她說她有個朋友叫蘇珊，以前在那裡的分行工作，我趕緊問她為什麼蘇珊突然離職？我聽到的真相是好心的蘇珊為了幫顧客忙，所以便宜行事，雖然不違法，但違規了，就像她透露手機號碼給我時也說：「照規定，我不該把我的手機號碼給妳。」碰巧她有個頂頭上司，早就嫉妒她這麼受顧客歡迎，所以逮到機會拿她開刀。

記得蘇珊告訴我，她得過乳癌，這樣突然被革職，心情肯定受到影響，會不會因此造成她的乳癌復發？據她說，她已經工作三十年，突然遭到撤職，讓我不禁想到，她還能拿到退休金嗎？

固然蘇珊也該檢討，幫忙客戶要有一定的限度，至少必須保護自己，我感慨：「為什麼好人沒有好報呢？」只盼老天有眼，希望蘇珊很快就會否極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