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肝湯的回想

過去我們一些居住在東灣，又喜歡到舊金山休閒的朋友們，皆因四年多前新冠疫情肆虐，困擾著眾生而裹足不前。直到一年多前疫情解禁，卻又因舊金山治安問題引人關注，我們進城的次數屈指可數，最近市區經多方改善後，我們才漸漸重拾進城的舊趣。

一般我們都是搭乘方便的灣區捷運進城，有時在參與城中活動或特展後，便逍遙自在地行走，欣賞與東灣郊區迥異的城市景觀，以及百看不厭的海灣美景，最後漫步到中國城大快朵頤一番。

日前好友梅依突然心血來潮，相約進城解饞去。當我提出搭乘捷運時，她說搭捷運的缺點是無法痛快購物，大煞風景。她說好久沒進城了，這趟要開車去採購，梅依是我們同年之輩最愛開車的人，但我考慮的是，這幾年舊金山的交通路況大不如前，開車更不容易了。

眾所皆知，舊金山被評為美國最不適合開車的地方之一，這個美國人口密度第二高的大城市，最近在努力提高街道對騎車者和行人安全性的同時，對開車族的友好度愈來愈低。

舊金山市獨特的丘陵地形，造成多重起伏的斜坡，也是這座城市最大的特色之一，因此開車實屬不易。很自然地多數年長者都早已捨棄開車，而改搭灣區捷運進城了。

我拗不過梅依的堅持，也就同意由她開車，兩人興匆匆地一早同行出發。一切如預料，只見城內道路早已改觀，開車停車都不容易，但卻難不倒信心滿滿的梅依。

好不容易在中國城找到個車位，梅依熟練地停妥了車。為免向隅，我們先到她建議的糕餅店，去購買剛出爐的限量沙其瑪，雖然我們到得早，但被告知要到下條街的分店去才有，我們趕到分店，居然買到了。又買了好幾樣平常在東灣不容易見到的糕餅點心，開心地轉身要出店門，才看到在我們後面，已經有一條長龍排到門外了。  

我們一路又買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全裝入梅依的雙輪購物小拖車內，逕向停車位走去，不料一時竟找不到車。於是兩人前觀後望，總算在下一段路上找到車子，大鬆一口氣後，將小拖車內的袋子，全數放入後車廂。

走了不少上下坡路，兩人飢腸轆轆地準備好好吃一頓飯，老馬識途的梅依，很快便找到這家不起眼的小店，在這裡我真正嘗到道地的家常菜。用餐間，她見我突然默不作聲，問我有什麼不對勁的嗎？我說來美國數十載，幾乎與豬肝絕緣了，沒想到會在這家小店吃到鮮嫩美味的豬肝，如此熟悉的家鄉味，令我回味當年母親做的豬肝湯，彷彿母親就在小店廚房似的。

在台灣成長期間，母親做的豬肝料理是我最喜歡的食物，但在那物資匱乏的年代，豬肝價格昂貴，我們只有在逢年過節時，母親才會買整片豬肝應景為家人打牙祭。但是在每日拮据的買菜錢中，母親卻不時會在菜市場買一小塊豬肝，煮一碗含有高量鐵質的豬肝湯，為體弱的祖母補血養身，想到往事，我竟然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