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縫中的小樹

我住在紐約（New York）皇后區（Queens），從退休開始，就常常出門散步保持運動。起初我朝著孩子們從前就讀的學校出發，因為我熟識那個地區，除了有一座公共圖書館，還有一個小公園和一個有立體感的幽靜園地。

那個公園面積不大，但因建在山坡上，有花草還有石頭鋪設的階梯，略帶古意。我最喜歡繞著公園外圍散步，其中有一段路，公園的地面比街道高出十多尺，要築擋土牆圍著，就在牆上一條伸縮縫的頂部，我看見從窄小的縫隙中，竟然長出一棵小樹，好像是種在空中一樣。

我這個退休土木工程師，熟識擋土牆的構造，小樹是從四分之三寸寬的空隙冒出來的，它的根部埋在牆後面的泥土中，樹幹要經過一尺厚的混凝土牆縫隙，才能見到天日，然後恢復原形，長成約二寸直徑的小樹，每次經過那兒，我都敬佩小樹的求生毅力。

可是有一天，我發覺小樹不見了，走近仔細觀察，原來是公園的人把它貼著牆面鋸斷了，我這個路人頓感失落。後來因為在我們住家的另一個方向，新開了一間中國超市，可以順便購物，我就改成去另一處公園散步了。

大約過了兩年，有一天我又重去舊地，走到小樹處，竟然看見難以置信的事，那棵小樹又活過來了，當年被攔腰切斷的樹幹，竟然在切口旁邊，長出許多新枝來，而且長得朝氣蓬勃，它在告訴世人，無論遭遇任何災難，都不要放棄求生；無論環境多麼惡劣，都可以找到生存之道。

在回家的路上，我隱約聽見小樹在呼喊：「我要活下去。」忍不住想為小樹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