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訪舊金山

住在舊金山灣區（Bay Area）的華人，近年來對舊金山可謂又愛又恨，很多人用「五次三番」甚至「三番兩次」來形容一年去城裡的次數急劇下降。

造成華人遠離舊金山的原因很多，首先是二○一八年政府宣布大麻合法使用，從此舊金山的空氣中，時常猝不及防飄來大麻的嗆人臭味，讓人掩鼻急走。其次，在疫情期間，舊金山草草宣布為遊民庇護城，政府又缺乏妥善安置，於是大量遊民占據街道、堆積垃圾，市容髒亂讓行人避之唯恐不及。

癮君子和遊民在前，犯罪者們的「零元購（Zero-dollar Shopping）」也緊隨其後；二○二○年以來，市中心的零售店頻頻被搶，例如Whole Foods、Nordstrom等多家商店不堪其擾宣布關閉，這些狀況讓很多曾經熱愛舊金山的人感到扼腕痛心，卻步不前。

物極必反，對舊金山政府的批評一浪高過一浪，例如科技富豪馬斯克（Elon Musk）的公開抨擊，也有普通市民的遊行抗議，這下政府終於上心了，從去年開始，情況漸漸有好轉。新聞報導說舊金山加強遊民管理，改善衛生治安，讓遊客逐漸回流了。

日前閨密一家人從英國飛到灣區遊玩，安排打卡舊金山，我也和他們一起進城好好逛了一圈。出了地鐵站走向碼頭，天藍雲白，路面乾淨，一路上確實沒看到遊民帳篷，閨密迫不及待發表評論：「舊金山沒有大家傳言的那麼離譜嘛，是看起來很美的城市。」話音未落，一股強烈的大麻味從街角飄來，我趕緊提醒她掩住口鼻：「Welcome to San Francisco.」不過在這次之後，我們倒是沒再聞到大麻味。

在碼頭搭上觀光巴士，第一站是金門大橋，我事先已和閨密提醒過，一定要記得帶外套，因為夏天的海邊非常寒冷。我們剛上巴士時，陽光燦爛，身上曬得很暖和，我正暗自嘀咕自己大概描述得有點誇張，巴士七拐八彎來到金門大橋的入口，這時清冷的海風夾裹著大片雲霧撲面而來，陽光消失得無影無蹤，大橋的主體完全隱藏在白霧中，只露出橋頭一點真顏。

巴士開上橋面時，寒風襲骨，濃霧繚繞，我們趕緊穿上外套，閨密舉著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後，就趕緊把手縮回兜裡，她說：「手一下子就凍僵了，幾乎拿不住手機。」我告訴她：「金門大橋出海口是舊金山的天然空調，馬克吐溫有句名言：『我經歷過最寒冷的冬天，是在舊金山的夏天。』」有了金門大橋的奇景當頭盤，接下來美麗的藝術宮建築、蜿蜒盤旋的九曲花街，以及燈籠高掛的唐人街，像一道道風味各異的菜餚陸續登場。

沿途遊人如織、市景繁華、海鷗與白雲齊飛，藍天與碧海一色，感覺美麗的舊金山又回來了。一日遊的行程結束，閨密對舊金山印象不錯，聲稱回英國後，她要好好宣傳舊金山的正面形象。但依我看來，現在的舊金山仍舊像美女與野獸共存，零元購犯罪、濫用大麻、遊民安置等問題，都是令人頭疼的怪獸。

但混亂中也有希望，旅遊業回歸、高科技行業回籠、IKEA也要在市中心新開分店。我熱愛舊金山，熱愛這城市的天氣、多元化和迷人的風景，如何把野獸馴服，讓美麗繼續，需要我們所有人的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