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教養

五月的加州（ California）風和日麗，我坐在窗邊享用晨間咖啡，窗外飛來兩隻加州特有的藍鳥（Blue bird），一隻是體形較大的公鳥，另一隻是體型很小、羽毛鮮藍的幼鳥，牠吱吱喳喳，跳來跳去像是剛學會飛行的樣子。

藍鳥通常和父母學習飛行好幾周，才會自行獨立，這隻幼鳥顯然還沒準備好獨自飛行。大公鳥在院子裡繞了幾圈，才停在一處比較隱密的小樹叢，小樹叢正好位在我坐的窗邊和一座矮牆的中間。

幼鳥一直跟在大公鳥身旁，不斷地在小樹叢間跳來跳去，大公鳥左望右望，然後慢條斯理地挨近幼鳥，用嘴尖剷了幾下牠的羽毛。突然間，那停不下來的幼鳥像折了翅膀一樣，不再吱吱叫，牠把頭埋在羽毛之間，靜靜地站在小樹枝上，沉默得像思禪得道的老僧，眞是開了我的眼界。

到底大公鳥對幼鳥剷羽毛的動作，是代表訓話、安撫、叮嚀，或是打罵的處罰？我不得而知，不過倒是十分有效果。

過一會兒，換成大公鳥開始吱吱叫，雖然是鳥聲，我或多或少可以感覺出來，聲音不同於一般藍鳥在枝頭互動的聲音，感覺上像在叮嚀幼鳥。不久後，大公鳥便飛走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那入定如僧的幼鳥把頭一甩，接著東張西望開始活動，不到幾秒鐘，幼鳥又開始蹦蹦跳跳，重現稚嫩可愛的模樣。我發現幼鳥的行為，跟剛剛大公鳥還在時不太一樣，雖然幼鳥還是跳來跳去，但是完全不出聲音，只在固定的幾叢樹枝之間跳來跳去。

我仔細觀察後，發現那幾叢樹都比較低，遠低於旁邊的矮牆。我終於明白了，那些叮嚀似乎是提醒幼鳥別亂跑，要放低身子別出聲，牆外可能會有不可預測的危險。更重要的是，幼鳥雖然稚嫩、衝動，但似乎非常聽話，牢記大公鳥的囑咐，這一幕讓我感動於天下父母心，以及孩童的天眞和對父母絕對的信任。

過了不久後，兩隻大鳥飛來，一隻是大公鳥，另一隻看來是母鳥。大公鳥一回來就停在一旁的枝椏，母鳥則張開翅膀拍了一下幼鳥，然後飛到大公鳥旁邊。幼鳥先對著兩隻大鳥叫了幾聲，接著又開始吱吱喳喳叫個不停，回到那個萬事不必擔心的模樣，兩隻大鳥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幼鳥。我在窗內看得非常感動，讚嘆那任誰都偷不走的親情和愛的教養。

想起自己兩個兒子在年幼時，也是精力旺盛，無時無刻都可以在屋裡屋外鬧得翻天覆地，玩得興高采烈，十足的孩童本性，但卻也都記得父母的基本教導和安全的叮嚀。那是一段不可替代的美好時光，如今那些難忘的回憶再次造訪，也溫習了親情教養，感謝藍鳥家庭帶給我美好的回憶和一個愉快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