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簧管和雙簧管

西洋樂器分成管、弦兩大類，管樂又有木、銅之別，再深一層來看，木管樂中有兩個非常類似的樂器，一個是單簧管（clarinet），另一個是雙簧管（oboe），中文名稱已把樂器簧片多寡的最顯著差別說清楚。然而這兩個幾乎雷同的黑色吹管，還有其他區別嗎？當它們匯集在交響樂團中同時演奏，觀眾能分辨出是單簧管或雙簧管嗎？

小時候我住在中國，我經常與哥哥在上海的黃陂路行走，靠近人民廣場的友誼電影院門口，總有一個擺攤藝人設攤，他雙手緊握一根細長木管樂器，自得其樂地吹奏一首首悠揚動人樂曲。他在地上擺了一個布袋，裡面裝滿也許是他自製的木管樂器向路人兜售，好像是一支要價人民幣十元。

哥哥比我內行，他告訴我那是單簧管，俗稱「黑管」，從此我牢牢記住這個名字。我想既然有單簧管，應該還有雙簧管，就像雞蛋也有單黃蛋和雙黃蛋。

年少時，因為時間和經濟等條件限制，我鮮少有機會能接觸西洋樂器。一九八○年代後來美國，課餘或工作空檔能出入交響樂大廳，逐漸知曉許多管弦樂器和它們的特色。儘管我知道在木管樂器中，除了低音管（bassoon），還有單簧管和雙簧管，卻苦於對它們的異同不甚了解，聽錄音時也無法分辨雙、單聲響，總對自己不足的音樂知識感到遺憾。

近日我到華盛頓特區甘迺迪表演藝術中心（John F. Kennedy Memorial Center for the Performing Arts）聽音樂會，最後一個節目是管樂五重奏，演奏的曲目是俄羅斯作曲家史特拉汶斯基（Stravinsky）的芭蕾舞「火鳥」片斷。

舞台上，華裔演奏家Emily首先為觀眾介紹作曲家的生平及作品要點，然後分別介紹參演的音樂家及其樂器，包括長笛、法國號、低音管，以及坐最右邊一名年輕女子吹的單簧管。Emily坐在舞台左邊，她並沒有介紹自己演奏的樂器名稱，從外表來看酷似單簧管，又不盡相同，我猜應該是雙簧管。

那天我坐在第二排中間，所以在單簧管和雙簧管同時吹奏時，能清楚地看出兩者異同，舞台右邊的單簧管下端，呈現上小下大的喇叭花狀；舞台左邊的雙簧管下端，卻是呈現規則的圓形。

還有一個明顯相異處是它們的吹嘴（mouthpiece），單簧管的吹嘴與整個圓柱體黑管配套同形，幾乎被全部吞沒在音樂家口中，依靠一個用蘆竹片製作的簧片震動而發聲；雙簧管的吹嘴則迥然不同，呈現細小筆管狀，由一雙蘆竹片合體後插入圓錐形黑色管筒中，看起來像似人們喝冷飲時，插入杯中的吸管。

由於此次的雙管演奏是在五重奏中同台，並非混跡於龐大的交響樂團之中，使我更能聽出雙簧管高亢激昂的明亮音色，相形之下，單簧管的聲音顯得優雅深沉和委婉，難怪雙簧管被稱為是木管樂器中的女高音。

音樂會結束後，我到台前去向Emily請教，證實她吹的樂器確實是雙簧管，還看到她展示放置好幾個吹嘴的精緻備用盒。我頓時有如釋重負之感，因我終於能大致辨別在木管樂器中的這對孿生兄弟，也算是在樂理知識上長了一智。